大师让我相信科学

第9章

叶篙和喜欢医学的叶枫不同，他喜欢艺术，从小就对绘画表现出极大的天赋，叶家人从医，但到底没扼杀他的天性，一直很支持他。

天赋与优越的条件，让叶篙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内外受人追捧的画家。

叶篙，我记得上周一个关于艺术的节目好像提到过这个名字，主持人说他如果不是患上重病，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艺术大师，引领艺术上到一个新的阶梯。“孟南柯忍不住打断毛优，用眼神询问是这个人吗？

毛优点了点头，有些惋惜道。对，那就是叶枫的哥哥。“

“他得了什么病？

“什么病我也说不准，甚至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行为称作病。毛优似乎想起什么，眼里带着些疑惑和惊恐。

毛优是法医，见惯了恐怖恶心的东西，孟南柯还是第一次见毛优露出这种神情。

“事情要从五年前的一个夏天说起，那时叶篙准备参加一个国际大赛，他背起画具准备去外间寻找作画的灵感，我当时还去送了他，说他拿奖一定要请我们吃饭，他当时还笑着答应，说一定。“

后来三个月过去，听说他回来了，但当时出一件大案，我抽不开身，就打算等案子完结以后，我再过去看他画的是什么 ，一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我去叶家时才发现叶家气氛不对，叶叔叔两夫妻脸上满是担忧，客厅里不见叶篙的身影，他们看我来了，就把我带到叶篙的画室，让我劝劝叶篙。“

我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了叶篙的画室，我才明白叶叔叔他们的意思。“毛优说到这里，不由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这是人紧张时自我安慰的一个表现。

孟南柯不由越发疑惑，这叶篙到底怎么了？

叶篙是学油画的，他是一个写实主义，所以他的画都是有参照物的。“

我一进画室，眼里全是鲜艳的红色，晦暗的黄色，以及一个个扭曲变形的怪物，这些东西被画在画纸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来将人撕碎，我刚开始看到时都忍不住吓得后退，迟迟不敢向里面走一步。“

后来镇定下来，我依旧不敢直视那些画，我看到叶篙在里面挥笔，喊他也不听，我只能进去，可满画室全是那种画，那些怪物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像在和我对视一样，画室少说有几十张这样的画，我行走其间只觉得比我那法医室还要吓人，真不知道他在哪看到这些。“

那是叶篙参加大赛的画作吗？“孟南柯对叶篙的画作有些好奇。

应该是吧！“一杯水很快见底，这让毛优舔了舔嘴唇，继续道。

叶篙似乎画入迷了，我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我也不敢打扰他，只能走到一旁，打算看看他正在画的画。“

可当我看到画的第一眼时，我就愣住了，那画上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被人绑住四肢吊挂在半空中，她神情麻木，脚腕和手腕被人割了很深的伤口，正不断流着鲜血，鲜血滴落在下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群人身怪物跪倒在一尊石像前，表情虔诚，嘴张着似乎在吟唱什么。“

毛优回忆当时依旧心有余悸，明明只是一幅画，却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恐惧感，无力绝望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后呢？孟南柯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出声唤回她的思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打扰到了叶篙，他停下了作画的动作，转头看向我。他满脸阴郁，因为持续作画，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神情压抑而又疯狂，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我都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叶篙。“

毛优的记忆中，叶篙只有在作画时性情会变得暴躁，在生活中却是一个很绅士儒雅的男人，对父母孝顺，对弟弟包容，对朋友真诚，而眼前的男人仿若一头随时会失控的野兽，让人惧怕，想要远离。

那天之后，我就听说叶篙疯了，叶家这些年找了无数心理上，精神上的医生，可对叶篙都没有任何作用。“

叶枫也不行吗？“孟南柯记得，叶枫就是精神科医生。

不行，叶篙拒绝和任何人沟通，他总是重复的在画画，同样的画，画了撕，撕了画，总是不满意。“

听完毛优的话，孟南柯想起王宽广之前的状况，叶枫估计是因为王宽广病情和叶篙有些类似，所以想找玉棠试一试。

今天精神科新来了一个病人，叶枫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他一进包间，就对众人说了声抱歉。

孟警官也来了。“叶枫看向端坐在玉棠身边的孟南柯，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一看就是特别熟悉的关系。

听说叶医生要和玉棠说事情，玉棠在乡下呆习惯了，我怕她有些事不懂，特地跟来听听，不介意吧！“孟南柯一开口，就把自己和玉棠放在一起。

玉棠听了抬头撇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叶枫，示意他快说事。

当然不介意。“叶枫微微一笑，还想说什么，就被一旁安静的王宽广打断。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大晚上的，谁听你客套话。“王宽广不满的大声嚷嚷。

本来富豪大酒店已经被王宽广拉入了黑名单，他是不想来的，但胳膊拗不过大腿，顶着巨大的心理阴影，他踏进了自己噩梦开始的地方。

叶枫听了这话，不由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我想问叶小姐，你是用什么方法治好王先生的病。“

我那不是病，是被鬼缠身了，你要说多少遍。“不等玉棠回答，王宽广率先开口解释。

你约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玉棠有些失望，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也不全是，我就是想知道答案，这是玉小姐你之前答应我的。“叶枫也盯着玉棠，双手不由握紧。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叶枫还是说不出来。

有什么，有鬼啊！“玉棠接过话茬讪笑。叶医生，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呢！“

玉棠的话让叶枫和王宽广两人都很吃惊，尤其是王宽广，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玉姐，怎么没鬼，那陈露差点杀死我。“王宽广很确定，被鬼折磨的那几天，他已经是坚定的有神论者。

你还和她说话了，就在昨天，我在你家还看见陈露了。“

玉棠没搭理王宽广，她说没有就没有。我是一个大夫，中医几千年的历史，你又怎么会懂。“

对于王广宽，他那病一看就是心病，中国有句老话，叫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找对方法，自然是药到病除。“

玉小姐的意思是，我之前没找到方法，所以一直在做无用功。“叶枫听到玉棠质疑他的医术，有些不高兴。

是啊！遇到病人你没第一时间倾听病人口中的遭遇，反而一再否定他的认知，如果你一开始顺着王广宽的话去思考，相信那件案子也能早一点被发现。“

叶医生，我是一名大夫，行走于乡野，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医治病人的办法也是千奇百怪，你不能因为你见识短，就把事情往神鬼上靠啊！“

玉棠表情很诚恳，让人不由打心底信服，但叶枫还是惦念着王宽广脖子上的指印，那个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

如果叶医生没其他问题，我就走了。“玉棠打断叶枫的思绪，作势要离开。

等一下。“叶枫连忙出声。有，我有关于我哥的问题，想咨询玉小姐你。“

你哥怎么了？“孟南柯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给玉棠说过，这让玉棠对叶篙的画很感兴趣。

叶枫说的情况和毛优说的差不多，也许是因为自身是医生的原因，叶枫的话很平面，就像在描述一个病人最基本的生活。

我哥刚开始对着一处大喊大叫，说不要来找他，他也是受害者。当我们试图顺着他的话问他，谁找他时，他又变得安静，然后拿起画笔继续画画。“

我哥他生病这五年，一直在画画，我后来仔细研究过他的画，发现这些画除了角度不同，其实都是都是同一个场景。“叶枫说起自己哥哥的画，眉头不由紧皱，一向平静的眼睛里，带着受过惊吓的后怕。

王宽广原本还在纠结鬼神之说，听到叶枫的描述，也好奇起来。你哥到底画了什么？“

诡异，血腥，感觉像是神话里面祭祀的场面。“叶枫也说不上来，他研究那些画时，每晚都做恶梦，梦到自己变成了画中被火烤的女人。

那一段时间他脸色特别憔悴，自己父母看了就把画烧了，不准他在碰那些画。

他画的画你带了吗？“玉棠综合了两人的讲述，其中共同点的都说叶篙在画画，画的是祭祀场景。

没，那些画我父母看了觉得渗人，加上我哥画了就撕，所以那些画都烧了。“叶枫说着拿出手机，按了两下然后递给玉棠。

不过我拍了照片，你可以看一下。“

玉棠拿过，画中极致阴郁的色彩，献祭女人的绝望，人身怪物头的狂欢，荒诞而又诡异，的确会让人产生强烈不适。

王宽广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多看一眼，他就会变成画中的女人。

孟南柯虽然有心理准备，也被画中女人的神情感染，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正看着，感觉装符纸的地方一热，抬手摸了摸胸口，并没什么异样。

他抬起头，就和正看向的玉棠视线相撞，玉棠看了一眼他手的位置，眼中闪过了然的神情，扭头将手机还给叶枫。

这幅画没画完。“玉棠很肯定的说。

的确，我们家也请人看过画，都说没有画完，但我哥每次把这些画完以后，他就不画了，问他也没反应，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就会打人。“叶枫有些惊讶玉棠对画的研究，但他现在很想知道玉棠对自己哥哥病情的看法。

玉小姐，你有什么想法？“

有一些，但还没确定，我要见你哥。“玉棠心头有些猜想，要真是那东西，自己可就赚了，想到这有些迫不及待。

叶枫见她有些兴奋，拿不准她是觉得自己哥哥病简单，还是遇到疑难杂症开心。那后天吧！我父母要外地出差，到时候家里只有我哥。“

要是自己父母在家把玉棠带回去，叶枫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父母解释玉棠的身份。

你哥出去变成这样，你爸妈就没派人去调查？“眼看玉棠和叶枫约好了时间，孟南柯终于问出自己的问题。

当然要调查，我哥是去一个小村庄，那村庄很落后，藏在大山里，家家户户还没通上电，派去的人打探了一圈，没发现任何问题。“叶枫说起这事也有些沮丧。

我听毛姐说，你哥是写实派，那他画的东西应该有参照物，那些人难道一点关于画上的东西的痕迹都没找到。“孟南柯继续追问。

如果玉棠没对这事上心，对方不是叶家人，孟南柯也不会刨根问底。

找到过，我哥画上有一尊石像，村里人说那是山神，他们世代供奉，只要献上山神满意的祭品，你的愿望便会实现。“

他们还说我哥也去供奉过，但我不相信，我哥根本不信鬼神，他怎么会听信村民的话去供奉。“叶枫觉得就算自己哥哥去了，估计就是入乡随俗，不想驳村民的好意。

孟南柯对这个山神的风俗没觉得奇怪，毕竟他就是乡村出来的，每个村子里几乎都有这么一个保佑人的神灵，以前他外婆也领着孟南柯去各路神灵的地方酬拜，但外婆离开以后，玉棠就只让他拜祠堂的孟家老祖牌位，以及外间堆砌的一个简陋土地龛。

见问叶枫问不出什么，孟南柯也没不再发文，一伙人约定后天去看叶枫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