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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被吊在横梁的尸体

莫羡侧身，那男人径直走到柜台，死盯着江淮歌，忽然手上一把银两掷了下去。

“给我开个最上等的房间！”

原来是住店的。

江淮歌脸色不变，把那钱给收了下去，她似乎是来者不拒。

又拿出一块牌子递给他，上面写着五楼天字一号。

男人很快离开。

酒席间一片喧闹，不停有人起哄让江淮歌过来陪酒。

莫羡想，这女人还真了不起，在一堆陌生男人间周旋那么久，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公子怎么称呼？”

“莫贤。”莫羡改了个发音。

“莫公子，不好意思，最后一间上房已经被方才客人拿了去，您可否介意入住二楼的地二号？”江淮歌嘴上说着抱歉，神色却没有变化。

莫羡也无所谓，住什么地方都一样，她也没那么多钱住上房。

“多少银两？”

“全凭心意。”江淮歌微笑。

难怪刚才那男人给多少，她也照样收了去。

莫羡估摸着自己的房间值多少银两，就给了多少。

有个机灵的店小二就把莫羡带了上去，莫羡去看了房间，倒也算干净。不过她总算知道为何江淮歌会说抱歉，这个房间的位置让它变得很湿冷，所以这里的床褥有两层。

莫羡看了看，把简单的换洗衣服放在床上，便下去吃饭，这三天几乎都是在车上解决，吃面包都吃得她要吐了。

下去的时候，正好八桌空出了一桌，是一对很沉默寡言的夫妻吃完了，正好离开。莫羡坐了下去，小二立马过来收拾干净。

“莫公子吃些什么？”是江淮歌亲自过来招呼，可能是出于歉意。

莫羡看了一下菜单，点了几个蔬菜，她总觉得在这种地方不会有新鲜的肉类。而且看隔壁桌那几个壮汉吃的肥肉，那流出来的油，腻得让莫羡瞬间没了胃口。

“不尝尝我们店里最有名的红烧肉吗？”

“不了，谢谢。”莫羡拒绝。

江淮歌也没有再推荐，拿着菜单便去厨房下单。

接下来，莫羡就像一个被遗忘的人似的坐在一旁，她吃着青菜，不知里面放了什么调料，味道不错，米饭也吃多了些。

她一直在关注四周的动静，总觉得这个客栈有点太过热闹了。

除开壮汉一桌，还有一桌的兄妹，一桌两男两女，一桌老年夫妇，一桌单独的女孩子。剩下两桌都是一个男人，一个带着斗笠，还有个穿着白袍。

莫羡一下子想到了戚怀昭，如果真的是他，那倒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到哪里都能碰上。

她发现了一个现象，这里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一般住店，总归会有一些熊孩子捣乱的，蓬莱客栈却没看到。

莫羡没多想，她吃完之后，率先起身想回楼上，隔壁壮汉那一桌却嚷嚷起来，拉住了单独小姑娘不放。

“小妹妹，弄脏了哥哥的衣服就想跑？”

“对不住，大爷！”那小姑娘急忙道歉，满脸的惊慌，四个大汉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大了。

莫羡下意识看了一下柜台，不知江淮歌去了哪里，只见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手已经摸上了小姑娘的腰肢。

她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豆蔻年华，这些禽兽居然也下得了手？

莫羡本来不想惹事，但她实在看不下去，正想上前，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那个带斗笠的男人腰间的鞭子一拍，刀疤壮汉结实的手臂上瞬间现了一条深红的痕，见了红。

“好你个臭小子，想学人家做出头鸟，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其余三个壮汉闻言，一拍桌子，撂起屁股下的木凳就向斗笠男人扔去。

斗笠男人身形不动，只侧过几下，完美避开了所有的木凳。

壮汉们怒火愈盛，“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大刀，一看就是走江湖的。

斗笠男人也从后背拔出一把锋利的软剑，双方都有武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下竟僵住了。

“大家不是在喝酒吗？怎的打起架来呢？”一把柔美婉转的女声传来，江淮歌来了。

被伤了手的刀疤壮汉坐在凳子上，看了江淮歌一眼，“江老板，你说如何是好，这人打伤我在先，你看，我能不能相应地废掉他的一只手呢？”

“那当然不能的。”江淮歌声音柔柔弱弱，却带着几分的不容置喙。

刀疤壮汉似乎有些忌惮江淮歌，语气没方才那么冲了，“那江老板说如何做才稳妥？”

“本来便是你这人想要非礼小姑娘在先，现在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一把青涩的少年声音插了进来。

莫羡一看，是兄妹桌，其中的哥哥，妹妹一脸担忧地扯他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满脸的正气，看得莫羡很喜欢。世界就是需要有这种不畏强权，敢于指出真相的人存在啊。

另外三个壮汉便怒了，想要冲上去教训一顿那少年。

江淮歌却一个眼神过去，那几个人便顿住了动作。

“按我说呀。”江淮歌声音婉转，很是酥人，“我觉得公子不如跟对方喝杯酒，都是走江湖的，何必要结仇不是？”

她的声音似乎有魔力，让人听了便很容易信服。

刀疤壮汉怔了怔，沉吟片刻，便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他既然先给了面子，斗笠男人即便再不愿，也皱着眉头端了起来。

一场打斗就这样避免，莫羡越发觉得江淮歌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让一场蓄势待发的打斗结束。

她刚才也观察了一下其他几桌的反应，好几桌都是普通人家，自然是害怕的，但唯独那桌白袍男人，仍然淡定地喝着茶。

夜色渐深，一楼的热闹不再，个个都回了房间。

莫羡觉得房间里虽是有些阴冷，但被子还算是暖和，她在马车上颠了那么久，三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正好可以补眠。于是一沾床，她就睡得不省人事。

翌日莫羡是被一声“死人啦”的叫喊惊醒的。

她如鲤鱼打滚般从床上跃起，带上瓜皮帽，匆忙走出了长廊。

死的是谁？

她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

整个蓬莱客栈的人几乎都醒了，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一来因为被扰了清梦，二来，自己住的地方死了人，任谁都会心慌慌。

听说死的人在三楼的天字一号房，是昨夜那四个壮汉之一的刀疤壮汉，早上店小二进去送茶水的时候，推门，发现只推开了一条缝，他便想看看里面在做什么，殊不知这一看，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一个没了头的死人被吊在门后，他的位置正好跟那双死不瞑目的充血眼珠子给对上了。

是个人都被吓得没了半条人命，这声尖叫便吵醒了所有人。

是江淮歌跟其余三个壮汉先赶到了屋里，听说进去的人，都吐了，包括江淮歌。

这倒是莫羡没想到的，江淮歌看着碰见什么事情都好不惊慌，区区一个死人，居然让她反应这么大？

莫羡有些好奇，这人得死成什么样。

出于好奇，她去了现场，三楼开着门，原本吊着的尸体被平放了下来，头也被安放回原本的位置。上面的横梁染了暗红的血迹，看着十分可怖。

一进去，浓郁得几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实在太臭，若不是莫羡见怪不怪，早把胃都给吐出来。

窗户是关着的，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打开，杀人犯只能从正门入，而且这人，得是刀疤壮汉认识的，不然怎么会三更半夜放人进来？

莫羡走到床边，只见床褥上流了一摊血，白乎乎的墙上也呈飞溅性染上了殷红。刀疤壮汉的致命伤在脖子上，他是死透之后才被人割下脑袋，吊在裤裆上的。

而且肚子里的肠子几乎被掏空，一坨坨圈起来，挂在墙上，看见就觉得恶心。

然而，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怨呢？

昨夜跟他起了冲突的斗笠男人？那男人身上有刀，看着武艺不错，能看得出来刀疤壮汉在死之前还有在床上挣扎一番的。

显然不是莫羡一个人想到这个，其余三个壮汉瞬间就提着刀去了三楼的地二号，应该就是那斗笠男人昨夜所住的地方。

都怪莫羡昨晚睡得太死，她都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动静。

喧闹就在三楼不停响起，每个人只趴在外面走廊的栏杆上，远远观望，并不靠近。谁都不知会不会嫌疑就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又或者死的下一个是自己。

人心惶惶。

莫羡看完尸体，也跟着走了过去第二号，只见里面的四个人在对峙着，显然是已经干完一架，屋里的东西被砍得稀巴烂。

“肯定是你这个龟孙子！杀了我大哥还不肯承认！”壮汉声音震耳欲聋。

斗笠男人在屋里也没有脱下他的斗笠，看不清神情，只听得他冷冷回道：“我冷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做过的事必然会承认，但没做过的，你们也别想冤枉我！”

眼见几人又要谈不拢，大干起来。

莫羡往后退了一步，她可不想被牵涉其中，忽然踩上了一个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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