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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修之……”秦王一脸笑意地瞅着裴修之，打趣道，“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吓人，你可别将苏姑娘给吓到了。”
裴修之根本没有搭理秦王，他甚至提步朝我迈了一步，走到了我的前端。
我不得不直视他。
只一瞬，我就感觉到了裴修之眼神中的冷漠和质疑。
可我不懂，他究竟质疑什么？
而且，他为何要皱眉。
明明，他舒展着眉的时候，更为俊美。
但我仅仅只敢在心里议论而已，却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只言片语。
“大人。”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柔声唤他。
裴修之目光仍旧落在我的身上，只不过他说话的语调，却犹如千年寒冰，冻得我的双脚发颤。
“还不走？”
“是，奴婢这就离开。”
太吓人了……我怕自己多留一瞬，裴修之就要发怒，只好一边应和一句，一边扭身朝营帐方向走去。
当我绕向了石径，发觉自己远离了皇帝休息的营帐时，我不由松了口气。
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身后有人似的，于是我不得不往前走两步，就朝身后看一眼。
砰——
可我哪知道，不过是转个弯，绕向另外一段路而已，竟然会有人撞了个正着。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撞上我的这位姑娘，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是她。
那位在猎场门口，便一直用冷眼瞧着我的那位姑娘。
我不禁扯了一下嘴角，心道：还真是孽缘。
“这位姑娘，你，你没事吧？”我并不知晓这位姑娘的身份，但从她的穿着打扮上来看，我能够判断出她并非与我一样的卑贱。
这位紫衣姑娘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较小的姑娘，她着急地将紫衣姑娘搀扶起身，随即暴脾气地朝我吼道，“大胆，竟然敢将永宁县主撞倒！”
“奴婢……”我根本没有撞永宁县主，分明是她朝我身上撞来，只不过她突然倒了，我没有倒地而已。
怎么到了这位丫鬟的口中，我倒是成为了那个主动肇事之人。
永宁县主被丫鬟搀扶起身，只不过她低垂着眼眸，正在抽抽噎噎，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我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你，为何你要推我一把？”
永宁县主，突然抬眸，质问我。
她的语气里，满是责怪。
我摇头，心中只觉莫名其妙，我欲要为自己辩解，“县主，奴婢并未推你。”
“还没有。”永宁眉头一皱，泫然欲泣道，“我都摔成这样了，你还说自己没有故意推我？难不成，就连我手上的伤，也是我自己弄的？”
话音落下，永宁直接卷起了广袖。
她纤细而又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两条血痕。
因为是新鲜的伤痕，所以正冒着小血珠。
如若不知情之人瞧见了，定然会觉得是我弄伤了永宁县主，但实际上，我根本没有推她，即便永宁摔倒，她的手腕也没有落地，又怎么可能被摔伤。
那两条血痕，分明就是尖细的指甲划伤的。
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我又怎么可能看不穿这位县主的心思。
看来，她对我的意见格外大，不然不会突然冤枉我。
“来人，将她抓住。”
永宁忽然厉声道。
她一双眸，从我的脸上扫过，带着一抹讥讽。
永宁身后站着的婢女，一听到主子的吩咐，可别提多积极，已经朝我走来。
下意识的，我就想逃。
可我根本没有机会。
永宁根本不止带了一个婢女，只一瞬间，我的身后便再次出现了两人，她们一齐狠狠地用力捏住我的肩膀。
咚——
永宁双手环抱胸前，狞笑着走近我，她伸出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低头看向她。不等我反应，她又高抬起一条腿，狠狠地踹向我的膝盖。
我一时吃疼，身体往后仰去，可身后捏着我双肩的婢女，却又用力扯着我的头发，我疼得眼泪差点飙出来。
“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婢女。”永宁从牙缝中挤出字眼，说罢，她又朝婢女使了个眼色，勾唇道，“来，她嘴这么硬，来好好给她的脸松松皮。”
我红了眼眶，挣扎着摇头。
可被唤作绿娥的婢女，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她出手是这般利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扬起手，就连续朝我的脸上，扇了两个巴掌。
疼——
我的脸，像是被火烧了似的，既疼又滚烫。
这人打得我实在是太用力，所以即便我没有照镜子，也能够判断出，自己的脸颊肯定已经肿了。
“县主，奴婢并未得罪你，你为何要这样欺辱奴婢？”我强忍着疼，眼底蓄着泪问道。
如若只是因为我和裴修之的关系，那么这位县主大可不需要如此针对我，毕竟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我并非想要成为裴修之唯一的女人。
“多嘴。”永宁听见我说话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扬手欲要继续教训我，甚至还想用她的指甲划我的脸。
我不由心慌起来。
毕竟，我的脸，是我用来拿下裴修之的武器之一，如若我的脸被毁了，那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任务。
为了活下去，我是如此的卑微，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冷风吹拂着，将我的裙裾卷起。
几乎是永宁的指甲就要在我的脸上划动时，我忽然瞧见了一抹玄色出现。
“你在干什么。”
裴修之扬手扣住了永宁的手腕，又一个用力一甩，永宁一时不备，连连向后倒去。
婢女绿娥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永宁，永宁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而原本禁锢着我的两个婢女，早已将我放开，她们跪倒在一旁，哆嗦个不停。
气氛，凝结了一瞬。
我委屈得落泪。
“千岁大人……”永宁很显然也惧怕裴修之，但她仍然眉眼间带着笑意，尽力讨好裴修之，“你不要误会，方才我只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婢女而已。”
“呵——”裴修之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永宁，他气场本就十足，如今冷冽气息，更是扩散四处，“我的人，何时需要旁人来教训？”
仅仅几个字，却似乎有千斤重。
我愣愣地站在那，看着裴修之。
内心的委屈和愤懑，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我曾经当艺人的时候，也曾被咖位大的女艺人欺负过，如今又被一个县主欺负成这样。
但眼下，不一样。我身后还有裴修之，我不信他不会帮我。
毕竟，裴修之一向睚眦必报，再怎么样，我现在也是裴修之府上的一员。
他护短的话，总该要护一下我。
想到这里，我更多挤出了一些眼泪。
豆大似的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
“谁打的。”
裴修之走到了我的跟前，他离我很近，近到我可以闻到他的气息。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敢说。
不知道是不是裴修之的气压太冷了，还是这风变得更大了，我忍不住打抖。
我的脊背，更是阵阵发寒。
站在不远的永宁县主，则是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我，那分明在提醒我，不要胡说。
裴修之抬手，忽然碰触到了我的脸上。
我脸本就肿疼，被他一碰，我顿时疼得倒吸凉气。
“说。”裴修之的戾气并未减弱，他紧盯着我。
我红了眼眶，直视着他，落下泪来。
泪珠滚落，砸在了裴修之的手背上。
我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的手一抖，随即从我的脸上挪开。
他没有继续逼问我，而是转而看向永宁县主。
“永宁县主，如若今日，你不给我的人一个交代，那么今日之事，我定不会罢休。”裴修之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望着裴修之的背影，我的内心不由一阵感动。
虽然他这个人，阴晴不定，但此刻，被他护着，我感觉到了温暖。
永宁大抵是真被吓到了，她哆嗦着应道，“是，是绿娥。”
“县主……”绿娥没想到自己主子，如此轻易就将她推了出去，她哭着跪下，朝裴修之不停地磕头。
可裴修之是什么样的人，绿娥自然知晓，岂是磕头能够作罢的。
唰地一声。
只见长身玉立，犹如谪仙的裴修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许是运用了内力，明明柔软无比的长剑，此刻却在裴修之的手中变成了极硬的剑。
“呵——下贱的奴婢而已，竟然敢沾了我的人。”裴修之迈了步子，靠近了绿娥。
绿娥的手就撑在地上，她发抖，哭着摇头，“求大人放过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故意要打的，还请大人饶命。”
电光火石之际，一切发生得尤其快。
裴修之扬起了长剑，又再次挥下去。
随着抽剑的声音，是一声更为凄惨的痛呼声。
血色弥漫，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绿娥的手腕，已经被裴修之用长剑划断。
她只剩下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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