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型情人

第9章 他压你身上了?

昏黄的路灯，狭窄的街道上停着一辆红色跑车，全球限量款，停在那显得异常扎眼。车主是个年轻男人，似乎等人等着不耐烦，频频看向后视镜，烟蒂一根接着一根，每次只抽半根就粗暴的摁灭在烟灰缸里。

从那栋小洋楼里走出来个女孩，目不斜视的慢悠悠路过跑车，看来不是男人要等的人。

可——

男人停止了抽烟，一动不动的僵在驾驶位，脸于阴影处看不清情绪。

远处身影即将走远，车迅速点火，刚启动就弹射冲了出去，引擎一路轰鸣，长长的柏油马路尘土飞扬。

女孩步伐未乱，甚至路线愈来愈偏斜，眼看就要和疾驰的跑车路线重合。

来不及了！

“刺啦——

风驰电挚间轮胎向右打滑，在地上划出长长的深黑辙痕，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混着男人气急败坏的吼声，“蓝弋你个疯子！

她头也不回咯咯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扬起手臂跳着华尔兹舞动着向前，疯疯癫癫没心没肺的。

这次车小心翼翼的缓慢滑动着，周凇言紧绷着脸面色阴沉，一字一句的，“他是谁?

“我男朋友，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蓝弋笑嘻嘻的指甲在车上划着，脚步轻盈， “你在外面等的时候我和他亲嘴了，他压在我身上，舌头软乎乎粉嫩嫩的，伸出来的时候把我吓一跳，不过以后我还想和他试试别的……

他不怒反笑嗤声打断她，猛踩刹车，叼了根烟眯起眼睛，“上车。

“我不坐别人坐过的。

“没人坐过。

她装也懒得装了，轻嗤一声扭头就走。

迅速下车，车门“砰关上，他不耐烦的解释着，“今早埃莉诺的司机请假了。

狠狠甩开他追上来的手，音调骤然提高，“滚开！

他试图让声音温和些，可只有干涩僵硬，“能不吵架么。

蓝弋情绪陡然失控，尖叫着声调变了形，歇斯底里，“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如同剧烈扭曲的空间，叫嚣挤压着，终是超出了承受能力彻底爆发出来。

周凇言沉默的看着她，她将脸撇到一边。

街道静悄悄的，彼此起伏的呼吸声清清楚楚。

他大跨步上前一把将她扛起来就往车方向走。

“滚啊！我让你滚！蓝弋尖叫着死命挣扎，揪着他的头发拳打脚踢。

周凇言任由她，面无表情大步走到车前，拉开门将她甩进去，迅速上车，把企图拉车门下车的她拽回来，关门落锁。

蓝弋猩红着眼睛喘气，翻抽屉找破窗锤，搜寻未果后，开始用手机砸。

空旷的街道只有“哐哐的敲打声，背后的身体缓缓贴近抱住她，固住她的胳膊。

“嘘——他压低声线轻哄着，用最温柔的语气缓慢凌迟着——

“每年都是这样，生日只是个再平淡不过的日子，可今年不同，那可是成人礼，蓝弋也是个大姑娘了。

宴会那天要做点什么呢，脑袋瓜里打着小算盘，得把周凇言私藏的酒全部拿出来，那些可是产于1953年的酒那小子宝贵着呢，光拿出来还便宜了他，每瓶只喝一小口，蓝弋的酒量可不好，晕头转向的打着酒嗝，面对自己的杰作她有些小得意，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小子，如果他敢摆脸色她有的是办法治他。

周凇言将蓝弋手中的手机抽走丢到一旁，缓缓转动她的肩膀，转过来的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他俯到她耳边继续絮语着。

“可今年没什么不同，别墅在成人礼的前一天晚上都还是静悄悄的。

令她意外的是，早上别墅热热闹闹的无一人缺席，但聚在一起的原因居然是借着宴会谈合作，她社交圈里的那些富家子弟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那可是蓝家大小姐，绝不是商业的筹码。

那张脸变得呆滞起来，周凇言漫不经心抚平她因激烈挣扎凌乱的卷发。

“躲开那些虚伪的场面话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穿过枫叶林寻找着，她还有个恶作剧没有兑现呢。

该死，周凇言这个混蛋在干什么，居然让别的女孩子坐属于她的副驾驶，昨天他还调戏那个女孩来着。

视线四处寻找着趁手的家伙，得把周凇言打的满地找牙，蓝家大小姐可是跆拳道小能手，在枫叶林那小子就见识过她的厉害了。

可是，今天不能发火，得忍着脾气，蓝家可是来了不少大人物，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没资格把事情搞砸。

捧住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他忍不住坏笑起来，“周凇言还真是个混蛋，又把蓝弋惹哭了。

蓝弋闭上眼睛死死抿住颤抖的唇。

他们青梅竹马十年，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当然知道刀插在哪里最伤人。

她哪里有办法治他，他这不是把她治的死死的么。

冰凉的手背轻轻划拉着她的脸蛋揩去泪水，他的声音温柔，“他压你身上了?

“……

很耐心的，“他压你身上了?

她压抑住哽咽的声线，平静开口，“……没有。

“他亲你了?

“没有。

周凇言淡淡的笑，把她抱在怀里温和的抚摸头发，“我和埃莉诺没什么，你知道的我只是口嗨，你不相信我吗?

低黯的垂眸，哑着声，“别说了……我想回家……

那场秋雨后，霍青梧连续半年多都没有见到那女孩。

他有些懊悔没有询问她的名字，借着给邻居送茶点试探着寻找，确实有一家华人居住在临街，他们表示Doris是他们的远房亲戚，最近回老家住了。

Doris?

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探究，邻居支支吾吾的眼神躲闪，“她……我们也不太清楚她什么时候回来，那孩子比较随心所欲。

他有些懵，“她不在这边上学吗？

邻居叉起腰，警惕的打量着他，“你和她什么关系，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说完将茶点塞回他手里，“砰关上了门。

……

斜挂着背包漫步在沿海的笔直公路，黄昏正浸泡在微醺的醉意里。

霍青梧刚从图书馆出来。大学暑假期间他经常泡在图书馆并在黄昏时分离开，此时通往小洋楼的西海岸公路会泼洒上葡萄酒似的夕阳。

摇曳的棕榈树裹着海风窸窣作响，霍青梧举起相机按动快门，“咔嚓画面定格，无心闯入的路人，又是谁做梦都想见的人呢。

站在路边随意翻看着照片，起初视线是漫不经心涣散着，无意识的瞟过又被拽回，惊讶的聚集在某处。

女孩敏感的捕捉到相机的镜头般，在快门按下的瞬间，背手冲着镜头甜笑，自然的好似原本就是照片的主角。

抬头耐心寻找着，远处是人潮拥挤的海滩，甲板，海浪，礁石，饮品推车……人影攒动间女孩逆着夕阳叼着根头绳朝前走，衣袖半挽露出纤细的胳膊，捋着头发单手抓住，牙齿咬着头绳在手上撑开，利落的扎了个高马尾。

她眼睛古灵精怪的兴奋转悠着，跟在络腮胡男人身后，突然站停，俯身摆起预备跑的姿势。

“啪！升在半空的气球炸裂，女孩卷着风冲了出去，与络腮胡男人擦肩而过时手伸过去迅速摸了什么东西。

男人猛然摸衣兜，“噌的抬头咆哮，“小偷！小偷！

霍青梧惊愕的视线跟随着。

那是一位狰狞的瘦削男人，愤怒使他脸上唯一一点肌肉挤在一起，抬腿大跨步追在女孩身后。

女孩撑起甲板一跃而起，衣摆上扬露出一小截纤细马甲线，高马尾悬空甩出漂亮的弧度，目光熠熠，身轻如燕落在棕红甲板上。

不明所以的围观者起哄舞动双臂，喧腾着尖叫呐喊。

远远甩在身后的男人迟迟追来，喘着粗气撅屁股艰难的爬上甲板。

甲板上女孩轻飘飘回头轻佻的扬眉，游刃有余的躲闪着层层阻隔的人。

这场追逐速度极快，穿过甲板以迅雷之势直直拐上了公路。

被称作“小偷的女孩肆意笑着，进入了最后的冲刺，跃过障碍物后猛然转身，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将怀里的球型物体抛向追赶的男人。

球型物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得以看清那是个橘子。

未有片刻停留，伴着孩童的嬉笑声，蓝弋迎着夕阳于人潮中直奔霍青梧而来。

隔着远远的距离跑动着，她脸颊红润眉眼飞扬，大声喊着，“霍青梧——

呆愣间，他思绪骤然混乱，鬼使神差的张开手臂，下一秒，沾满香气的身体撞入怀里，踉跄着后退几步，慌忙扶着蓝弋的肩膀将她扶稳。

她歪头瞧他，环抱着他的腰，张唇轻喘。

他垂眸看她，喉结滚动，不动声色的眼神隐隐藏着不易觉察的紧张，那双触碰到她的泌着薄汗的手迅速垂落。

“霍青梧。她眨巴眼睛，满心欢喜的喃喃着。

“嗯。他的声音清润低醇，回应的很快。

“霍青梧。尾音拖长，柔软缱绻。

“嗯。这次回应的声音低低的。

蓝弋勾着他的手指往前走，他顺从的安静跟在身后。

良久，轻声询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Doris.

“中文呢。

字正腔圆的，“桃瑞丝。

他不说话了，蓝弋也不回头，心情很好的捏了捏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