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凹山

第15章 坦露实情

一大早，壮壮提着一个包袱来叫醒苏启：“师弟，你师姐在等你。去之前把这身衣服换上。

“师兄，你也知道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出去劫道，一个不留神还被人给劫了，要不等我再刻苦修习一段时日再去，这次你代我去？

“你去跟你师姐说吧，你师姐同意了，我没问题。

跟在四师姐身后的一个多时辰里任苏启舌灿莲花，四师姐愣是没回一个字，更没给哪怕一个表情！苏启很是殷勤地给师姐递水递饼，师姐接过喝过吃过后仍然没有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二人到了路边的小山包上，师姐一身黑衣蒙面双手抱臂靠在一棵大树上，眼神盯着道路拐弯处，苏启靠在旁边一棵树干上，时不时偷瞄一眼师姐，师姐怎么可以这么美！月眉星目，粉面朱唇，英姿飒爽！这身黑衣把师姐高挑匀称的身姿衬得越发婀娜挺翘！

袁英英在苏启瞅向别处或是在逗小灰时，便看着苏启勾起嘴角，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足足等到日头偏西都没有过往行人，四师姐扭动了一下脖子，朝来路走去。苏启见状追上问：“师姐， 我们回去了吗？

“师姐，我们怎么没人先盯了梢后再来劫道？

“师姐，往常劫道要注意些什么？

四师姐依然罔若未闻！

回到木屋，柳虹从屋里出来看着苏启一脸郁闷，很是关切地问：“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苏启接过柳虹递来的茶水回答：“小虹，今天跟着师姐出去的一路上，我嘴都说起泡来，师姐愣是没回我一个字。连表情都没变过。

柳虹听了一呆！担忧地说：“公子，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苏启长长叹了一声！

一连九天，苏启被练得欲仙欲死！更被四师姐每天修理不止一顿！但四师姐就是不跟苏启讲一句话，苏启在快要被逼疯的边缘。

腊月初二，苏启冲破修一诀的第一层！

老头子看着苏启，想要仰天长啸！心里的喜悦难以言表！三十多年里，收过的徒弟不是没有天赋高绝之人，可几乎都是功于名利之辈；心性单纯如现今跟前这一众徒弟打小培养，又显悟性不够。垂垂迟暮之年，未知来日几何，若是一生浸研之武学后继无人，必成终生最大之遗憾？而今得到苏启这个衣钵传人，其天赋为生平仅见已然让老头子喜不自胜，苏启有学有识，为人谦和仁良，超于同龄人的沉稳坚韧更让老头子如获至宝！

苏启张开双眼，眼里掩不住惊喜！

细细感受冲破修一诀一层后身体的变化，苏启喜不自禁！丹田内一股热流每一圈的游弋，都像极了一颗石子丢入水中荡开的涟漪一般，暖流一波又一波滋润着奇经八脉，温养到全身每一处窍穴！这会，苏启像是明白为何师傅会把功法命名为修一诀的原由。修一诀功法运行温养周而复始之下为一，自一而始，自一而终！

苏启看着师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捻着花白胡须，怡然自得！起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头。老头子起身扶起苏启：“乖徒儿，你是上苍给为师最好的礼物！原以为为师这一生浸妍的武学心得恐难得以传承发扬，已然有些心灰意懒，不曾想让为师能得到你这个传人！你的四个师兄和你师姐，生性纯厚自是为师最为骄傲满意之处，可惜的是悟性却是差了一筹，这一筹却如同天堑让他们在修一诀五层后将难以逾越！若无契机牵引他们，恐怕他们此生将再难寸进。而你却让我看到了希望！你不但会是最有可能完全传我衣钵之人，更将是唯一牵引他们之人！

老头子在这一刻的和蔼慈祥让苏启很不习惯！这还是全无礼教尊卑的那个没个正形的老头子？这一刻老头子仙风道骨，俨然妥妥一世外高人！

看着徒儿一脸错愕，老头子哈哈大笑说：“徒儿，不必如此，大可不必如此！你要知道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是为师！高深莫测又超凡脱俗的还是为师！人生百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随意一些，随心一些！心里才轻快，日子过着才能品尝到什么是甜。

老头子让苏启在茶桌对面坐下，给苏启倒了茶后语重心长地说：“徒儿，虽说你以极短的时日冲破第一层，但你须知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一定要戒骄戒躁，一步一个脚印，积累沉淀足够才能支撑你走得更远！

苏启恭敬应是。

老头子换新茶之机，苏启沉吟一会说道：“师父，弟子有事瞒了您，还请师傅责罚！

老头子仿若是早就知道一样并无讶异之色，未作置否静等苏启下文。

苏启看着师父并无怪责之意，心头的担忧消去几分接着坦白：“师父，弟子实是观澜郡人，祖父是原郡军镇苏原江，家父未继祖父之志，而是对商贾兴趣浓厚，倒是在行商多年里成就不俗，之后在穹沿郡置办了最大的草场养马，每年给兵部输送马匹均逾三千匹之多，且只是收取极微薄之利，多年来都是靠另外的多门生意来贴补草场存活。祖父在世时，起初对家父痴于商贾甚是不满，直到草场每年供给兵部马匹从不图利被他知晓，才认可并表扬了家父。安定富足的生活在五月十七的夜晚被焚烧殆尽！

说到这里，苏启泪珠滚滚而落！眼里蕴含着无限的思念！抹了一把泪后接着说：“那日我与苏晨……

老头子静静听完苏启把家中剧变到胡老爹护着出城后一路辗转到两峰山说了一遍后，长长叹了一声说道：“徒儿，归根究底灾祸的根由就是那十余封信。歹人不惜造下这滔天杀孽，足可见那些信事关重大！你能保全性命，于你苏家而言已属万幸！切记他日光耀你苏家门楣，也不负你祖父及父亲期望，更不负他们忠君爱国，心有大义！然为师有一言你要谨记，他日了结这桩仇怨不可枉造杀孽，不能被仇恨遮了眼！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苏启郑重回道。

老头子给苏启倒了茶水悠悠开口：“徒儿，其实为师一直在等你，等你开口来跟为师吐露实情。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你的心境在你说与不说之间，是个分水岭。你一会回去把信取来，为师能拆开信封而不被察觉，具体看了信中所写便知。

老头子小心翼翼地一一拆开封印的信封，都把信笺先拿给苏启看后，自己才接过来看，二人看完信后，心情都不由得沉重！信件事关之大之重！牵连涉及人员之广！如同被滚滚天雷劈中一般，心头的沉重让师徒二人俱是眉头深锁！

沉默了一会的老头子饱含深意问苏启：“徒儿，眼下既知这些信件关联如此重大，你想要如何处理？

苏启稍迟疑回答：“师傅，这事情关联太巨！依徒儿所想，须尽早处理，每延迟一分都可能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老头子赞许地点点头表扬：“徒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虽年龄尚浅，但胸中知晓这天下若是战乱会对国家和百姓造成巨大危害已是不易！甚好！为师也是这般想。

“师傅，我不知道这事该当怎么去处理，还请师傅教我！苏启恭声对着老头子说。

“事不宜迟！你去叫你师姐过来，我一并吩咐你俩。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把火漆重新封上。

苏启和四师姐二人来到老头子屋里时，老头子已然把信件都已全都封了火漆，又用了几层油纸包裹妥贴。

老头子正色对四师姐说：“二妞！我让你师弟找你前来，是有一桩极为紧要之事需要你带上师弟前往青川郡去找霍军侯，把此物交予他。老头子把油纸包递到四师姐手里。

“把东西交给霍军候之后，如果遇到大雪不必赶着回来过年，安全才最重要！出发前去找你师嫂取些金银带做盘缠。二妞，一路上可要照顾好你师弟。老头子说完隐晦地朝苏启丢了一个眼色。

苏启一怔不知师傅何意，老头子又朝着二妞轻微努了努嘴，苏启顿悟！敢情师父安排师姐与自己一路同行是想让自己借机解开师姐弟之间那嫌隙。二妞见老头子没有更多嘱咐，便行礼出屋去取金银。

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苏启：“徒儿，为师之所以让你师姐带你去，主因是霍军侯只与你师姐见过面，顺带好好哄哄你师姐，她这一天天都不带搭理你，硌愣得慌！

“谨遵师父教诲！

“这是身份牌，足可以假乱真！等到这事了结，你就可以恢复原名。去跟小虹道个别后就出发吧！“

苏启才到屋门口，柳虹红着眼眶迎了上来：“公子，你要出去多久？

苏启进了屋坐下，柳虹坐到苏启对面期期看着苏启。苏启轻轻一叹：“小虹，这一趟顶多也就十多日就能回来，不用担心。

柳虹轻轻点了点头，起身进屋里抱了给苏启收拾好的行囊放在桌上说：“公子，衣物我都收拾好了。公子早去早回。

柳虹看着苏启与师姐的背影落泪，傅张二女安慰说：“小虹，你家公子也就十多日就能返回，不用担忧。该不会是十多日的分离都忍受不了吧？二人这一半安慰，一 半打趣让柳虹哭笑不得。

积雪未消，苍翠的山峰林间还能看见簇簇雪白缀饰，万籁俱静的林间小道里，苏启与四师姐用了两个时辰才到官道上。

四师姐一身墨蓝纺劲装，身姿高挑，枣红氅袍披上后更添几分英武！见得师姐戴了帽围翻身上马，苏启才把棉纺氅衣披上。

四师姐转头看了一眼苏启，一抖白马缰绳，白马踏雪而出。

两人两马奔行了约半个时辰后，苏启朝着四师姐说：“师姐，我们歇会吧？

四师姐眉头一皱：“你就累了吗？

苏启大喜！师姐终于跟我说话了！努力！

“师姐，我们已经赶了十余里路了，该让马儿歇息一会。

“你看到它们累了吗？

“马儿虽然看着不累，可是我们也不能让它们累到，这一黑一白两匹马儿都堪称宝驹！要是累到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四师姐俏脸一红后翻身下马牵马走到官道旁一平坦之上挽了马缰，便让白马自行去觅食。转身看着苏启把缰绳轻柔挽在马鞍之上，嘴角一勾，甚是迷人！

从小黑背上取了水袋，小黑径自走到四师姐跟前打了个响鼻，四师姐面含微笑地摸了摸小黑的头：“去吧，去找小白。

苏启把水袋递到师姐手中怯怯地问：“师姐，小黑是你的坐骑？

四师姐接过水袋喝了几口递回给苏启，却是没有回苏启的话。

“四师姐，谢谢你把小黑借给我。

“就属小黑最是温顺，不借给你，要是你被马儿蹶下背来，师父会心疼死！

苏启讪讪一笑暗道师姐还真是小看了我，若说到驾驭马匹的功夫，想来我不会比你差的吧。苏启挑开大树下的灌木丛，从中间取到了一些枯草枯枝烧起火，用匕首削了一根枝条来烘烤蒸饼，烤得金黄的蒸饼递到师姐手中，四师姐未作言语，拿在手里吹了吹后，掰着小块小块吃着。

人马歇了一阵后再度上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