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亚人国度里当老师

第15章 强者的法则

“——这不是超级有活力吗！？

由于先前的猜测落空，我忍不住大声吐槽。

面对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头上长著兽耳的亚人、拥有四只手臂的男孩、在空中拍打翅膀的妖精全都停下动作，十几道视线望向我这边。

“呜呜⋯⋯不、不要再来了⋯⋯

角落有个瑟瑟发抖的兔耳女孩，目测年纪八到九岁左右。教室内除了她的啜泣声和蝉鸣外一片寂静，先前喧闹不已的氛围瞬间降到最低点。

率先打破这段沉默的是——

“你这家伙想干嘛？

“——！

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瞬间袭来，我还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凶暴野兽。

“哑巴吗？不会回答问题？

那是一名戴着发箍的刺猬头少年。

微微上吊的眼神异常凶狠，语气就像是颗未爆弹，轻轻一碰都可能造成重大伤亡。没扣好的制服底下是线条分明的肌肉，经过长时间锻炼才有办法维持这般身材。

“要是不想被揍就滚远点。

被他恐吓了。

其余学生拚命摇头，双腿忍不住发抖，身为成年人的我居然选择了屈服。难道这就是动物逃避危险的本能？

“求求你⋯⋯别走⋯⋯

被抢走便当盒的狐耳女孩低声向我哀求着，黄褐色尾巴无力地下垂。她的额头被少年轻松抵住，身高比对方矮很多。

没想到当老师第一天就遇到霸凌事件。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助长霸凌者的气势，让被害者产生心理阴影，从此过上胆颤心惊的生活。我岂能让学生踏上那种道路？

看来只剩一个解决办法了。

“请听我说，大家都是讲道理的好孩子，能不能用别种方式⋯⋯

“再继续唠叨本大爷就宰了你！

⋯⋯宰、宰了我？物理层面还是社会性抹杀？这裡的师生似乎都有相当严重的情绪控管问题啊。

“哈啾！

此刻在校园某处巡逻的尤朵拉打了个喷嚏，表情满是困惑。

眼看Ａ计画失败，我只好祭出备用Ｂ方案——直接向对方表明身分。

“咳咳⋯⋯早安啊，可能大家不认识我，我是你们今后的导师。这裡分享一个很好笑的故事，昨天入学典礼——

“啊，我记起来了。围观群众裡的一位亚人男孩说道：“好像有个萝莉控擅闯校园结果被制裁。

形容得真贴切⋯⋯才怪！

不出我所料，这个发言立刻引来许多女孩鄙视的目光。

正当我想解释好证明清白的时候——

碰！少年一脚踹飞旁边的课桌椅，发出巨大声响，吓得周围学生纷纷闪开。

“你们到底吵够了没？

情况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棘手。我可不想被冠上萝莉控的称号。

陷入思考时，某人突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

身体差点失去平衡，我不自觉往前倾斜，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回头发现几位吹着无声口哨的学生。

喂喂，你们不是希望我帮忙吗？别落井下手啊！

“——齁？这是要发起挑战的意思？少年瞇起眼，注视著满脸问号的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

“挑⋯⋯挑战？

教室中央不知不觉只剩我们两人，宛如古罗马竞技场。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极具特征的锐利尖牙。

“打扰本大爷的早晨，就要做好被撕成碎片的觉悟。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抢走别人的东西，没有想打架的意⋯⋯

“闭嘴！弱者才会找借口逃避。

少年一气之下把便当盒扔出去，被有四只手臂的高大男孩接住。他偷偷拿走几条炸虾并还给狐狸女孩，后者疑似没发现异状，感激地不断鞠躬。

以同年纪的小孩来说，这家伙的体型不算特别突出，但一身肌肉以及火爆的个性，绝对是让他名列威胁排行榜冠军的主因。

“纳命来吧，人类。

“先别冲动⋯⋯唔！好痛⋯⋯！

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究竟什么才叫强者，就让本大爷好好地教育你——

少年跨出一个步伐，身影瞬间消失。

“好快！？

视线剩下空荡荡的地板，以及被卷起的灰尘，我对这夸张的速度感到吃惊。

我尝试用目光跟上少年的动作，恕不知他早已出现在身后，衣领被揪住——接着双脚远离了地面。

“唔喔喔喔喔喔——！？

感受到身体飞到空中的不真实感，视野内的东西全部颠倒，我像垃圾袋一样被扔了出去。

伴随一声“碰的巨响，我撞到后方黑板，强烈疼痛感涌上全身。

粉笔、板擦之类的小东西散落一地。

“老、老师！？他在干嘛啦？好弱！

四周传来学生的惊叹声，当然也有看戏似的言论。但我没时间在意那些。

“这就不行了吗？废渣。

少年说著，嘴角扬起一抹轻蔑微笑。

我真正该担心的是如何对抗眼前超乎常理的力量。

◈

虽然有点唐突，我想聊聊一则故事。

主人公十二岁，就读国中，是个生性乐观正向的男孩。

某天倒垃圾时他意外撞见男子试图对另一个女人毛手毛脚，男孩立刻大声喝斥，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将那个心怀不轨的变态赶跑。

女人恰好是自己的班导师，美女一枚，胸部超级大。

“⋯⋯谢谢你帮助我，请问你是？

“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拜托，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姓名。

连班导师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总觉得有点伤感，男孩还是尽量保持绅士风范。

“我只是个普通人，兴趣是当英雄。说完男孩假装甩了下披风，帅气离场，留下一脸茫然的女人。

在学校她跑来向自己搭话，当时的举动肯定意外感化了对方的心。小说跟漫画都是这样演。

师生禁忌恋，想想就刺激。

女人或许是不好意思当面说，趁其他学生没注意时奉上一封信。不用想也知道是情书。

信的内容这么写着：

‘晚上七点，公园不见不散’

还挺主动的嘛，看来脱离童贞指日可待。

时间来到六点五十九分，男孩满怀期待赴约，正想着等等要去哪裡玩，突然被人拿棍棒从后方偷袭，打昏后脱到只剩一件内裤躺在路边。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上午那个男子。

“不好意思，其实他是我交往两个月的男友啦。

“⋯⋯欸？

事后，班导师来到医院双手合十向自己道歉，让男孩彻底楞住。

原来，两人当时在玩野外羞羞Play，结果被某个包茎小屁孩打断。消息传出去后，男孩因此被冠上“中二暴露狂的称号。

好，故事结束。

你问刚刚讲那一大堆有什么意义，这个嘛⋯⋯故事的主人公就在你眼前。

有了国中那次悲惨经验，我变得不再多管闲事，遇到看不下去的情况一律转头假装没看见。因此，求学生涯才会异常顺遂。

——回到现在，我被亚人少年一拳揍飞。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代价。

“呼哈⋯⋯呼⋯⋯

品尝著嘴裡的铁锈味，我暗自庆幸脊椎没断掉。

对方拥有惊人的速度，只要持续练习肯定能成为了不起的运动家。

“同学，有考虑踢足球吗？感觉你很适合前锋的位置哦？

“吵死了！本大爷对那种人类的玩意儿没兴趣！

少年扭动手腕关节，重新摆好姿势，下一秒身影再度消失。

（又要来了！）

心理建设才做到一半，腹部猛然被硬物击中，双腿瞬间悬空五公分。

那个硬物正是拳头。

“咳、咳咳⋯⋯！

从喉咙深处涌上一股呕吐的欲望。

“痛死了，真不懂得看时机。告诉你，这和我之前遇到的某个中二病萝莉相比，根本是搔痒的程度。

脸色铁青却仍然抛出这种发言的我，让少年眼角疯狂抽动。

准备好要宣告胜利的他肯定没料到我会继续挑衅。

“哼！看在你有口出妄言的胆量，就打到半死不活吧，好好感激本大爷赏你的慈悲！

此时有不少学生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一直招惹他？你真的会死掉喔！

“比起面子活着更要紧，老师还是道歉吧？

刚刚确实架势十足，问题是我究竟能让情况维持多久。

右眉间与太阳穴的交际处又挨了一拳——

本以为力道会转弱，没想到少年加重了速度跟狠劲，明显要致人于死地。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对方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重新站起来，伸手擦去嘴边的唾液，将对方讲过的话奉还回去。

“这就不行了吗？

咚！

我被踹飞出去，背部因疼痛而弓起。

面对下个袭来的攻势，我赶紧举起双腕抵挡，威力却比想像中还要大。

“咕、啊——！？体内遭受到穿透至背后的冲击，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必须保护这群孩子。

咚！

绝不能贸然动手。

咚！

多管闲事正是我的拿手好戏。

咚！咚！咚！咚！咚！

“————

渐渐地，教室内不再有人说话，只剩我被当成沙包痛打的声响在回荡。画面悽惨程度不忍直视。

“唔——！？

总算在被连续踹了二十几脚后，我应声跪倒在地。嘴裡吐出大量混杂着鲜红的唾液。无法继续承受攻击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照理说，自己应该要乖乖躺下了，这才是聪明之举。

事到如今还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少年抬起脚尖，又一次地将自己仰面踢起，瞄准脆弱的侧腹。

“最后一击！！

——刹那，肚子感受到不怎么扎实的冲击。

我连挡住这种刻意放水的攻势都做不到。

如果是有实力的敌人，斗志会被激起，然而少年心中只有逐渐加深的不快感。

愚昧的挨打，重复著这般愚蠢行径。他无法明白这家伙的脑袋到底在想啥。

明知道会被打得半死不活，为什么还站出来反抗？

少年唯一能得出来的结论就是——

“你该不会连个计划都没有吧？

“这么明显吗⋯⋯？哈哈⋯⋯本以为能瞒混过去的说。

“别浪费本大爷的时间！立刻投降！

少年将恼怒抛向莫名其妙还在坚持的我。

“⋯⋯投降？我像是被某样东西触发，压住发疼的肋骨，榨干体内残存的所有力气站起来。“我怎么能放弃？

“蛤？

“你知道我为了获得这样的机会，付出多少东西、受了多少苦吗？我擦去嘴边的血沫。

无法压抑的情绪被释放了出来。见到我这副模样，那些嘲弄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话来的诧异。

就连始终保持敌意的少年都不禁愣在原地。

咽喉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疼，眼睛充血肿起来，导致我看不见任何人的表情。

但这阻止不了我。

“当老师就是要对学生负责到底，否则会被炒鱿鱼的。

“炒悠⋯⋯淤？那是什么？

少年听见不熟的日文词汇，顿时有些错愕。

“听着，我不清楚之前的老师都教了你们什么，但这个社会是非常残酷的，房租跟食物不会自己凭空出现，没有钱就啥都不能干。

“这、这跟本大爷有啥关——

“有关系！我放声吼道。

害自己沦落到这般地步的究竟是谁——我没将这个念头说出口。

这群孩子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承认，自己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理由才接下这份工作，但不代表我会忽略那些需要帮忙的人。正如你所说，弱者才会逃避战斗，在这裡我也要送给你一句话。

“什么啊！蠢货！尽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少年不悦地敲响牙齿，恶狠狠地瞪着我。

他无法体会也没办法，这同样阻止不了我开口。

“——真正的强者不会仗势欺人！

“什——！？

那瞬间，少年的胸口仿佛有块巨石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看对方这反应，想必是戳到了什么痛处。

“你是故意想惹本大爷抓狂吗？少年气得咬牙切齿，那对翠绿色眼眸闪烁著烈焰，“满口都是白日梦的自我意识，本大爷就在这把它粉碎！

还没等我回神过来，少年朝我这边踏出一步，接着向前冲刺。

脑海中浮现自己被大卸八块的光景。

为了不让怒火波及到其他学生，我现在只能做一件事——用自己的行动牵制住对方。换句话说，当个称职的人肉沙包。

然而。

我完全动不了。

恐惧，再次限制我的行动。

面临随时都可能会毁容的危机，别说后退的力气，我根本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兽体化！！

在一声呐喊下，少年双手肌肉迅速膨胀、长出野兽特有的毛发和利爪，宛如人间凶器。

可恶！新谷真志，你在发什么呆？

再不快点动起来的话——

“——！！

手脚都不听大脑的指挥，我别无选择，只得静静阖上双眼坦然迎接命运。

“老师！

耳边最后听见狐狸女孩着急的喊叫声。

果然赢不了。即使再练个一百年都达不到那样的等级，我终究是个普通凡人。

至少我踏出那一步了。

作梦都没想到暌违整整十二年的多管闲事，竟会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不，其实是有想过的吧。

下一秒，我的胸口被爪子狠狠撕裂，体内喷出大量血浆和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