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阅读60年代，我靠心声混的风生水起

第11章

“你朋友可靠吗？”

周旺担忧的问道。

“她很好的，我和她一起上班，都是她照顾我，只是她住的有点远。”

“那我们先送你过去。”周旺觉得见一见她的那个朋友，自己才能安心。

“嗯。”

张苗苗微微点头，有姑父和表弟在她身边，她也觉得很安心。

夜路很漫长，也很寂静，气氛十分压抑。

周文一直紧紧攥着拳头，紧咬着唇。

谁也没有出声，唯恐触碰到了张苗苗的痛处。

张苗苗嫁入城里，又在轧钢厂做临时工，不知道让大河村多少女人羡慕。

董大伟虽然是个瘸子，可是以后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就是逆天改命啊，这是天大的福分。

谁知道却是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子。

走了大约半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院子里。

张苗苗站在门口，大声的喊起来，“玉琴，开开门。”

没多久，就听见一道脆亮的声音应着，“苗苗，你怎么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就看见一个圆脸的女孩子走出来，淡淡的月光之下，目光明晃晃的。

她一眼就看见了张苗苗身上的伤，紧张的拉起她的手道：董大伟又打你了？”

张苗苗低头，然后平静又坚定的道：“我决定跟他离婚了，玉琴，我现在没有地方过夜，跟你挤一晚。”

“那快点进来，我给你的伤口擦点药。

董大伟就是一个杀千刀的，就你性子好，一直忍着他，要是我就趁着晚上用刀把他那二两肉割了，让姓董的断子绝孙才解恨。”

不知为何，周文感觉胯下一凉，赶紧将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

张苗苗回头对他们道：“姑父，表弟，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张旺点头，和周文两个人沉默的离开。

一路上，两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之前时不时去大河村借钱，大舅家多出来的粮食都是张苗苗拿回来的，为了那点粮食，她居然被婆家如此磋磨。

他们觉得自己都是罪人。

快到村口的时候，周旺突然间说道：“如果你苗苗姐以后不愿意回村，还要待在城里，你如果有一口吃的，就不能忘了你苗苗姐，知道不 ？”

周文将牙齿咬的咯噔响，“我知道，我就是自己饿死，也不会让苗苗姐饿死的。”

回到家，周旺躺在床上跟张淑芬说了苗苗的事情。

张淑芬立即红了眼眶，“苗苗从小就懂事，大哥以为她嫁进城里会过好日子才同意这桩婚事的，没有想到董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苗苗要离婚，大哥大嫂肯定支持，苗苗可不能被他们活活打死。”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跟大哥说，明天我带老大去厂里报到，到时候再和苗苗好好谈一谈。”

周旺叮嘱道，碰到这样的事情太糟心了。

“嗯，我听你的。”

本来周文能够去城里上班是件大喜事，但想到苗苗的事情，他们一点又高兴不起来。

两口子一夜无眠。

张淑芬天还没有亮就从井底把猪下水拿上来，反复用水冲洗，然后焯水，再用家里为数不多的调料进行煮卤。

野猪的内脏味特别大，就是放在井下也容易坏，所以必须做熟了再放到井下保存。

猪肠，猪肝，猪肺，还有猪血装了满满一大盆。

早饭的时候，用干辣椒炒了一大盘猪大肠，出锅的时候撒上野葱，闻起来也是嘎嘎的香。

周武周顺就着玉米饼子大口大口的吃着，嘴里直喊过瘾。

他们把炒好的猪大肠用玉米饼子一卷，那滋味又香又辣又有嚼劲。

周旺两口子和周文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三人只是随便吃了一点。

饭后，还是周武收拾碗筷，周顺抱着小四玩耍。

张淑芬帮着老大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就跟他们一起出门。

周旺父子带着刚刚还是热乎的卤猪肺去了村长家，说了周文要去城里当临时工的事情，顺便也给自己请一天假。

村长看见整个的卤猪肺笑的一脸皱纹，立即就答应下来，还说了一些夸赞的话：“我早就知道周文是有出息的，以后他可就是拿工资的人，你就等着享福吧。”

周旺早就找好了说词，“只是一个临时工而已，不知道可以干多久，都是沾他表姐的光，才得到这个机会，这猪内脏也是她表姐捎回来的，大舅子想着我们家，昨天就送了一些过来。”

村长是有些怀疑猪肺的来历，可昨天周旺和周文都在上工，似乎又没有可疑的。

“拿给你们吃的，你们怎么给我拿来了？不行，你们快点拿回去。”

周旺又道：“家里还有一些鱼都没有吃完，这点猪肺就请您尝尝鲜。”

村长当然只是象征性的拒绝，最后还是收下了，喜滋滋用炒猪肺喝了个早酒。

张淑芬则是偷偷的用竹篮装了一些猪骨头和猪血去建国家，大柱的伤需要静养，喝猪骨汤是最滋补的。

同时让建国老婆把柳氏提的退婚条件宣扬出去。

建国老婆嘴皮子利索，是秀水村有名的大喇叭，什么事经过她的嘴一传，不用一天全村都知道了。

前天送鱼和野鸭蛋，今天又送猪血和猪骨头，这是天大的恩惠，建国老婆拍着胸脯保证，“淑芬，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要让大家知道春燕家有多无耻，哪有退亲翻倍要的？

这门亲事退了好，免得以后你家老大受欺负。

哼哼，还说你家老大以后娶不到媳妇，我们看春燕以后才招不来上门女婿呢，这么无赖的一家人，谁敢惹。”

事情办妥以后，周旺父子进城，张淑芬上工，周武周顺留在家里。

下午，周武又去了一趟大河村，把家里的猪骨头和猪大肠送了一半过去。

反正现在只要想吃肉，带上小四去一趟山里，就什么都有了。

张德海得知他们又在山里捡到一头撞树自杀的野猪时，更加坚信是菩萨在保佑自己家和妹妹家，以后两家人肯定能够过上好日子的。

随后又知道因为卖野猪的关系，周文马上要去轧钢厂当临时工，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自己家女儿有出息，妹妹家儿子有出息，现在又同在一个厂里上班，互相有个照应真好。

刘兰花用萝卜炖了一大锅骨头汤，再放了一些猪血，蘑菇，野韭菜进去，周武又跟着香喷喷的吃了一顿。

——

夏天出门不用带太多的行李，周文就带了一床破草席，两身换洗的破衣服就进了城。

周旺让他自己进去 ，他则在门口等着。

儿子长大了，希望他能够独当一面，什么事情都能够自己解决。

周文直接去厂里的招工办报到，招工办的人看了一下村里开的证明，就让他直接去食堂找余主任。

他刚刚走进厂里的食堂，就看见了那个脸圆圆眼睛亮亮的女孩正在扫地。

“姐，余主任在哪里？”

冯玉琴抬头一看，就翻了一个大白眼，跟吃了炮仗似的说道：“你多大呀？就喊我姐，我有那么老吗？”

“你不老……你是我苗苗姐的朋友，所以我只能喊你姐……”

周文赶紧解释，他不明白苗苗姐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脾气火爆的朋友。

冯玉琴这才认出他是昨天晚上的小伙子，因为昨天晚上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张苗苗身上，所以并没有在意周文的样貌。

她的表情顿时尴尬无比，“是你呀，我没有认出来，你不找苗苗找余主任干什么？”

“我是来这里报到的，以后我也是食堂的临时工。”

“原来是这样啊，以后你就可以和苗苗一起上班，互相照应一下，真的是太好了。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余主任，余主任正在后厨，你报到完了之后，姐请你和苗苗吃饭。”

冯玉琴马上就变得热情起来。

到了后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给几个厨子训话，“明天中午一定要弄几个特色菜出来，有大首长来厂里视察，可不能随便应付。

但是也不能大鱼大肉的，现在环境艰苦，也要杜绝铺张浪费。”

几个厨子连连点头，“我们知道了，餐标是三菜一汤，只有一个荤菜，素菜以菌菇为主，荤菜就一个酱香肘子。”

“就这样吧，记住不要配白米饭，配玉米面糊糊就行。”

余长乐又道。

上次领导来厂里视察，就因为配了白米饭，说他们是铺张浪费，搞官僚主义，很多老百姓连米汤都喝不起，他们怎么能吃白米饭？

余长乐是彻底无语，红烧排骨你吃的津津有味，吃白米饭却说是铺张浪费，当领导的想标榜自己，只是让他们下面这些人为难。

“余主任，新来的同志报到。”

冯玉琴大大咧咧说道。

然后又问周文，“你叫什么？”

看见余长乐也走了过来，周文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叫周……文，秀水村的……”

余长乐看着清秀的少年，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不错，是干活的料！”

“跟我来，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要跟你交代一下。”

周文跟着他出来后厨，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他突然间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的野猪是你打的？”

原来昨天晚上买肉的，就有一个是他的老婆。

周文实话实说，“是我弟打的。”

“以后还有吗？”

“这我说不准，不过最近我们家打猎很顺利，应该还可以弄到一些野味。”

余长乐双眼笑的眯起，表情格外亲切，“小周，你们家下次再打到猎物可要通知我一声，我还想买点。”

二十斤肉是可以吃一阵了，可是七大姑八大姨一分，家里也没有剩下多少。

实际上昨天晚上去卖肉的都不是留着自己家吃，买去都是和亲戚分了的。

城里人有稳定的工资，可是供应粮就那么点，想要让家里人吃的好一点，就必须冒险去黑市出高价买粮买肉。

通过周文买安全系数高，还便宜，余长乐以后当然还想买。

“这个肯定没有问题，如果再逮到野味，我第一时间就通知您。”

周文眼睛里闪动着光彩，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让他兴奋，让他激动。

这里真大，到处干干净净的，明明亮亮的，他对未来的上班生活充满着憧憬。

“就这么说定，明天七点过来上班。”

周文一愣，“这么早吗？”

“你是新来的，明天要和我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哦哦。”

周文恍然大悟，“我保证不会迟到的。”

刚刚说完，就看见张苗苗用竹筐拉着一些垃圾经过。

“苗苗姐，我帮你。”

张苗苗看见周文一脸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忘了跟你说，以后我也是这里的临时工。”

张苗苗穿着一件长袖衬衣，把身上的伤痕全部遮住，可是表情憔悴的很，眼圈微肿。

“啊，这可是大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张苗苗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反正我今天是要过来报到的，现在说也是一样。”

“苗苗姐，这些垃圾要扔到哪里？”

“出了这个门往右走，那边有个大垃圾桶，食堂的垃圾全部扔在那里，会有人专门处理的。”

张苗苗在前面带路。

等他们出了后厨的门，看见冯玉琴也在那边倒垃圾，她笑眼弯弯的道：“苗苗，今天你表弟过来报到，我请你们吃午饭，你们可不要跟我客气。”

“玉琴，不用，不用。”

张苗苗立即拒绝，她们虽然在这里上班，可是在食堂吃饭什么优惠都没有，也要花钱和粮票的。

“什么不用？刚才他喊我姐，我就不能表示一下吗？”

“咋滴？怕我让你表弟回请啊？”

冯玉琴眉尾一扬，目光熠熠，不容拒绝。

张苗苗笑笑，“好，你请。”

周文这时候又说道：“苗苗姐，我爹也来了，正在外面等着，他想见你。”

冯玉琴立即道：“你去吧，剩下的那些卫生我帮你做。”

“谢谢姐。”

周文十分感激，这个女孩虽然脾气不好，但人似乎很好。

“你又叫我姐，哈哈哈……说不定你比我好大，我这算不算是占你便宜了？”

冯玉琴笑声像银铃般动听，那张圆脸在阳光里似乎发着光。

周文看了一眼，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赶紧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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