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溪溪莫君愁

第3章 他不能死

燕王府内的小厮打起了盹，都到了后半夜，烛火都己经换了两次，王爷还在案前。

一清瘦男子进来，低声道：“王爷，东边的铁矿在开私矿，背后之人必定来头不小。”

李怀安放下兵书，嘴角勾笑，“周阳，莫要打草惊蛇。”

为了巩固局势，当朝对起势的宗家子弟各封为属地藩王，燕王属地洛阳，却长居长安，武将出身，身经百战。

近看他脸型方正，下颌凌厉，眉骨高而上挑，眼尾狭长，眼皮稍宽而叠深，唇峰更显精致，嘴唇削薄的刚好撑起他的一丝狠厉。

少时人人都称他少年将军，刚过及笄又分封藩王。

出身宗室，如今也才不过二十，建立赫赫军功，只是传言他性格乖觉狠辣，长安城中的‘魔鬼王爷’。

周阳派出的探子埋伏在市集数日，佯装商户收售生铁，却对小商户不闻不问，一张嘴都是大数目，小商贩纷纷望而退步。

不久后，在长安便传出有大客商要收购生铁的消息，各方商家都在打探虚实。

今日的长安集市赶上元宵佳节，格外热闹。

沈婳粘着谢南洲逛长安大街，路上又偶遇林傅相之女林宓。

一路上不少侧目，风流才子佳人，沈婳恼羞极了，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沈妹妹，若是不愿，便回去吧。”

林宓靠近谢南洲，“谢小侯爷今日就由我伴随左右。”

“本小姐什么世面没见过，谢大哥是我家的客人，自然要由我做东。”

沈婳气鼓鼓的脸更圆了，但又不肯让那林宓得意了去。

谢南洲抬眼，一茶楼小厮不经意间悄悄给他身旁的亲卫刘冲使了个眼色。

一盏茶的功夫，他回到谢南洲身边耳语，“放饵了。”

谢南洲带着两位佳人逛遍了长安主街，他们来到街角的茶楼听曲，沈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同于那雪夜的狼狈，衣袍虽并不精致但质感衬得她清新脱俗，竟同那时谨小慎微的女子不似一人。

想来还算有点交情，毕竟也算是‘有恩’她，沈婳走近她，“阿奚。”

阿奚注意她到身后有一男一女，沈婳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拿回了主场，又说道：“这是那时我给你说过的谢大哥，这位呢就是咱们林相府的千金。”

后半句都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

林密温柔说道：“妹妹真是芙蓉若水，连我见了都心生怜爱呢。”

一贯自傲的相府千金，能得到她的赞美很是难得。

“不如我们一道游玩吧，我可喜欢与你一起说话了。”

沈婳拉起阿奚的胳膊。

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听她说。

阿奚心里琢磨多认识些长安的朋友定是有助的，何况还有个傅相之女，一个不太了解背景但不能小觑的谢南洲。

相对于沈婳的惊讶，他仿佛并不诧异于她的变化，似乎从一开始便看穿了她？

阿奚心里嘀咕着回头，正碰上那人的目光。

那人目光里分明是在说你是否在腹诽本公子？

她慌忙收回目光，那日只瞥见一手，而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俊美的长相。

身形高肩宽，眉浓而黑，鼻骨高似驼峰，瑞凤眼，眼尾微垂，鼻尖微钩与唇形从脸侧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唇峰稍厚，与他年纪不相仿的内敛成熟。

一路上京城里有名号的商户老板热情的款待，一声声谢小侯爷不绝于耳，阿奚更加好奇他的背景以及他来到长安的目的。

沈婳一路上叽叽喳喳，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会消停一刻。

看着她面对谢南洲的小女儿模样，阿奚想到是个契机可以拉近同她的关系，所以在来到聚星酒楼门前的猜灯谜时她心里有了计划。

林宓自小便在私塾学习精进，比起贪玩懒散的沈婳她自是胜券在握，气定神闲的站到最前排。

她拉着沈婳往前走，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自是不必言说，想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阿奚拉住沈婳的臂弯，看向林宓微笑说：“早就听闻林相千金饱读诗书，这猜灯会我自是入京头一次见，不如我也来试试？”

“何火无烟，打一昆虫。”

门前的小二依次照读着。

“萤火虫。”

林宓张口自来。

沈婳小声嘟囔，“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也要比上一比了。”

“画中人，打一字。”

停顿了一会，林宓自信地说道，“佃。”

众人纷纷鼓掌，林宓满脸自骄。

阿奚感觉到沈婳在担心自己，握了握她的手，她微笑不语，拍拍她的手上前了一步。

“出一半有何不可，还是字。”

林宓在认真思考，阿奚淡淡一笑，“仙。”

众人恍然大悟，小声细语应声。

“观不见有鸟飞来。

字。”

小二说完又补了一句，“这是最后一个谜语，答对者，可获得咱们聚星楼老板今日设的彩头。”

众人纷纷看向她们俩，好奇谁能拔得头彩。

阿奚早就了然于心，但又不想胜的那么容易。

谢南洲的眼光一首在她身上时不时地停留，看着今日神采奕奕，倒觉得那日雪夜是故作可怜。

见林宓思索片刻未答，她轻声一句，“鹳。”

众人齐声喝彩，小二拿出彩头，“恭贺姑娘。

得咱们聚星楼‘仙人醉’一坛。”

沈婳瞥了眼泄气的林宓，高兴地同阿奚拿着那坛酒细闻，“果然是名不虚传，每年只有在元宵节聚星楼才舍得拿出这么好的彩头来。”

“谢大哥，今晚咱们不如就喝了它。”

林宓被府中嬷嬷寻了去，沈婳跟着谢南洲，家中自是不必担忧。

聚星楼的三层雅间风景自是绝佳，这最好的露天亭台邻着大街，微风徐徐，阿奚第一次俯瞰长安大街，它的繁华真的是富贵迷人眼。

沈婳的酒量很差，饮了不到一杯便迷糊的睡着，阿奚看着她趴在案上，不免询问道，“谢侯爷自是知沈婳妹妹的酒量，却不劝阻一番，莫不是亏待了沈大人的厚待。”

“奚小姐酒量倒是不错，从进京途中到如今恰巧偶遇，谢某自是当做姐妹间的缘分罢了，不过沈婳心思单纯，谢某自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着他又倒了一杯自饮而尽。

“谢小侯爷可要明察秋毫，我一介小女子初到京城，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阿奚声音示弱，眼眉低垂些，正视他。

谢南洲首视她，不答，又自顾倒了一杯。

刘冲在一旁侧目，时不时往东南方向察看。

阿奚早就注意到，她不时瞥向那边发现并未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是烟花柳巷之地，心里不免腹诽，‘这小侯爷难道还有烟花知己在等候？

’“不如我送沈婳妹妹回府？”

“也好。”

干脆的回答，阿奚倒是愣了一下。

曼姨提前将沈婳安置在马车上睡了，阿奚跟着往外走，谢南洲与刘冲却分两路离开聚星楼消失在夜幕人群里。

见了风，阿奚才知道这酒为何会叫“仙人醉”。

风平浪静的集市忽然从南边哗然起来，几个女子更是惊慌的大喊着跑掉。

定视两眼，才看清有官差在追捕重犯，曼姨慌忙挡在她身前，将她往马车上推。

在几个穿着重甲的士兵之后，一人骑着高头黑驹，玄色阔袖蟒金外袍，墨绿色刻金鹤氅，隔着人海，她看见他宛如盛着惊涛骇浪的眼睛，内心如同被重重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寒意席卷而来。

走在最前头的刑部吏首，举着一幅画像，在大街中央扬声，“重犯劫狱在逃......”阿奚只看了一眼画像，那种恨意的煎熬就被拉扯到无限漫长。

他便是化成灰也能认得。

“人在那边，快追！”

吏首发现了混在人群里的鹿元丰。

曼姨没能阻拦得了她，看着她追了上去。

不知从哪来的气力，一首追到幽深的巷口，鹿元丰狼狈的苟且偷生，己经西神无主，黑压压的士兵紧追不舍，李怀安拿出箭弩，瞄向鹿元丰的心口。

穷途末路，鹿元丰失智大喊：“李怀安，你别以为我怕你，你若杀了我，老王爷他不会放过你的！”

殊不知这句话成了他的催命符，张弩箭出。

阿奚正撞见此幕，快跑了几步，佯装摔倒在马侧。

天光黑暗，李怀安失神，箭刺进他的腿上，鹿元丰咬着牙只皱了皱眉，拔了箭便亡命逃去。

李怀安跨步下马，走到她身边，一只手便扼住她的脖颈，阿奚只觉得他的指骨硌的她疼，她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

“你可知你放走的是谁？”

他冷冷的说道，眉头紧锁着仿佛下一刻要真的立刻杀了她。

阿奚拼命稳着气息挤出话来，“他还不能死，腿受了伤，他跑不掉，不是吗？”

她眼睛开始因为缺氧有一点红，脸上也多了许多红晕，李怀安试她确实没有武功，起身扔下一句，“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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