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契约Ⅰ红月之女

第8章

紫蓝色花形徽章清晰地在黑衣男子右肩膀处浮现出来，紫蓝色光芒回拢，沿着花纹如水般流转，发着淡淡的荧光。这紫蓝色花形徽章如纹身般镌刻在人的皮肤上，难以磨掉，但事实上，紫蓝色花形徽章成形在皮肤与血肉之间的薄层里，隐藏在皮肤之下，当所拥有它的主人需要它的力量时才会现形，发出迷人般的色彩。

“这是亲王级的紫荧芒徽章，是与恶魔战斗的力量依据。只有拥有恶魔徽章，我们契约者才有力量与恶魔对战！”王木艳的话语掷掷有力，“事实胜于雄辩，卜一玄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事实，你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世界！所有进入启源学院的契约者都要在真实的世界里与诱人堕落灵魂的恶魔浴血奋战！”

卜一玄惊愕地看着黑衣男子，瞳孔抑制不住地颤抖。从紫蓝色花形徽章成形时，黑衣男子宛如一把煅造完毕露出锋芒的利剑，全身上下弥漫一股凌人的气势，只待出鞘之时，一力砍尽所有阻碍他的敌人，血染一方。恐惧，是敌人的心魔；他，是敌人的噩梦。

卜一玄害怕了。持续十八年的唯物观在这一刹那完全崩溃，如摧枯拉朽般被一双叫做“事实”的大手捏个粉碎。他猝不及防被一封捡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推进一个崭新的的世界，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他来不及欢喜，来不及对一切感到浓烈的好奇，他不感到新鲜，全身上下只有两字是“恐惧”。恐惧，他只感到恐惧，原来他以前生活的世界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而他在虚假世界里生活了整整十八年了。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理由，主要的是，他即将踏入一个无比血腥的世界，恶魔与契约者的世界。笑话！他卜一玄干过最血腥的事是拿阳江十八字菜刀杀鸡，突然一天，有人告诉他要踏足恶魔与契约者的世界，这个世界上存在超自然力量的人类，要他拿起厨刀去参与所谓的战斗，他能不害怕吗？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卜一玄，现在你相信王教授说的话吗？”乐思怡松开按住卜一玄脑袋的双手。

卜一玄沉默了好几秒钟，他忽然跳起来大喊：“一切是骗人的啦！骗人的！你们肯定是变戏法来骗我的！对，是变戏法，像刘谦一样弄得超逼真……”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是卜一玄还是不愿承认，他试图用诡辩来逃避一切。没有太复杂的理由，只因为他恐惧，他感觉无尽黑夜正在逐渐包围他。他想如果他不赶快逃离的话，那么他就会迷失来时的路，永远停留在未知的黑夜里。

王木艳冷笑一声，推一下眼镜，“看来，只有让你亲身体验体验才行。”

她伸出左手摸向卜一玄的左边脸。

卜一玄本能地将脸往后缩去，张嘴嚷着：“你想干什么？”

“给我乖乖地待着别乱动！”王木艳忽用右手按住卜一玄的脑袋，左手闪现一把闪着亮光的手术刀，慢慢地靠近卜一玄的左边脸。

卜一玄有种想哭的冲动。今天他撞了什么邪居然被两个女人人按住脑袋，乐思怡按就算了，老姑婆犯神经病也来凑热闹，还拿着一把一眼看就知道杀人不沾血锋利无比的刀。她想干什么？授业不顺要谋杀学生吗？

卜一玄的眼睛鼓鼓地盯着慢慢靠过来的手术刀，整个人像不会说话的婴儿“依呀依呀”地叫着。他的双手双脚完全动不了，好像被数不清的拘束带束缚住，也说不话来，如被古代武林高手点了哑穴。

“啊！”

卜一玄惨叫一声，他看到手术刀割向肥肿的左边脸，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传到神经。

“啊！”

卜一玄又叫了一声，只不过这一声叫得有点奇怪，语气像极按摩小姐给你用对力度按摩的舒服叫声。

王本艳从真皮沙发上的LV包取出化妆镜，“看看你的脸。”

卜一玄依言朝镜子看一下，愣了几秒钟，后欣喜地摸摸恢复正常的帅气脸蛋，大叫一声：“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王木艳推一下眼镜，把玩手中的手术刀，眼睛露出得意的闪光，“刀了无痕，无限制治愈，这是我的白菱恶魔徽章的独特能力！”

哎啊，真是失礼！刀了无痕？我呸，还无限制治愈，我把你斩成了十块八块，看你怎么治？你妹的，刚才你想帮人家弄好脸蛋就提醒一声嘛，用得着来个先斩后奏吗？没得我以为你在谋杀！

“好！好！好！刀了无痕个好啊！”卜一玄鼓起掌来，满脸的恭敬，“哎，那个……王教授，我相信世界是存在恶魔的，是的，我相信，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说完，他转过头低声对乐思怡说：“乐思怡，我们快走，别和老姑婆疯！他们都是傻的，整个学园都是一群疯子！”

“你们走不了的，”王木艳推一下眼镜，打个响指，背后的黑衣男子拉好衣领，拔出日本刀，刺眼的寒冷一闪而过，刀垂地面，“刚才你们可是签了生死约。”

“生死约？卜一玄疑惑，他问：“什么时候？”

“从程序上来说，每一位新生进入启源学院之前都会签一份生死约。签了这份生死约之后，招生处的教授就会向新生阐述恶魔与契约者的秘辛。待解释清楚，我们会等待新生作出决定。如果新生选择加入，我们理所当然热烈欢迎，新生选择不加入呢，那么我们只会抹杀！”说到最后，王木艳拿着手术刀在脖子处比划一下。

“喂，你们是杀人狂吗？你们是神吗？怎么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呢？别人想加入不加入那是别人的自由，不是你们可以干涉的范围！”卜一玄大喊，音量出奇的有点大。他对王木艳他们的做法感到愤怒！谁也不能随意去决断任何一个人的生死，即使是神也不能。

“随意吗？”王木艳哼了一声，“如果我们不杀他们，将来是他们来杀我们，甚至是普通人！”

屁！全是个屁！你们不杀他们算好了，还说什么他们会杀你们，甚至牵连上普通人，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们一样吗？不选择加入就抹杀抹杀抹杀！！！

“只要是契约者都无法逃避死亡的诅咒！”王木艳说，口气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

“死亡的诅咒是指契约者被恶魔徽章的力量吞噬同化吗？”一直很安静的乐思怡忽然幽幽地问一句。

王木艳推一下眼镜，瞥一眼乐思怡，“没错！现在我们所指契约者并不是以前与恶魔订下力量契约的人类，而是各自遗传父母双方恶魔徽章的人类。他们有的遗传了父方的恶魔徽章，有的遗传了母方的恶魔徽章，有的则遗传父母双方相结合的变异恶魔徽章。在古文献中曾提及到，原始的恶魔徽章共分五个等级，由高级到低级分别是君王级、亲王级、柱爵级、柱将级、卒士级。虽然恶魔徽章能赐予我们各自不同超自然的力量，但是伴来的代价也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拥有越高级恶魔徽章的契约者就越容易被徽章的力量吞噬，逐渐丧失人性，变成如凶兽般的存在，做出以杀人为乐的暴力行为，最后他们沦落为恶魔力量的奴隶，在痛苦与黑暗的折磨中，不断地杀人，杀人，再杀人，直至在徽章的力量吞噬中悲哀死去！我们将之称为‘死亡的诅咒’！这是任何一个契约者都无法逃避的诅咒，沦为恶魔力量的奴隶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和恶魔战斗的理由！如果我们不杀尽恶魔，那么我们就无法了结世世代代的悲惨命运。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不是有一个特别出名的名言吗？―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一个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我们也理应以自己的生命去终结这悲惨的时代！如果身为契约者的新生拒绝入学，那么我们的力量就会减弱，而且新生不在我们秘党的控制范围，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恶魔徽章何时觉醒，也不知道他们的恶魔徽章是哪种等级，而他们又何时被徽章的力量吞噬，会对我们构成什么样的威胁。为了杜绝一切不良后果的发生，我们只有对他们进行一一抹杀！这已不是关于人的道义问题，因为我们不是真正的人类，是契约者！”

卜一玄被完全震撼住了。他没想到拥有普通人极为羡慕的超自然力量的契约者居然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他和乐思怡会不会成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呢，做出禽兽不如的事？他不敢想象下去。他看一眼王木艳，心底第一次对她起点佩服之意。她还真伟大啊，连奥斯特洛夫斯基都从腐朽的棺材搬出来了。为了契约者的解放而斗争，对，卜一玄认为此时自己理应这样说，然后豪情壮志地要求加入，为契约者的解放事业奉献生命，但是卜一玄内心的最真实想法不是这样的，他觉得他更加应该离开这里，因为这里不是他能沾染的世界。他不认为自己是契约者，会受“死亡的诅咒”的影响，他正常得很啊，而且这录取通知书是小舅子捡来的，说不定他们招取的卜一玄另有其人，而不是他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现在你明白吗？”王木艳看住卜一玄。

卜一玄吐吐舌头，弱弱地问：那我是不是没得选择，必须留在启源学院？”

王木艳朝背后黑衣男子看去，黑衣男子提起日本刀在空中挥舞，刀光一闪即逝，发出“咻咻”的破风声。

废话！我问的不是废话吗？这老姑婆明摆是要押你进狱！这根本是没得商量的事！天啊，小舅子你可是害死我了！你确定那张通知书说的卜一玄真的是我吗？你说你平时有钱不捡，怎么偏偏要捡这封大学录取通书？你害死我了！

“我选择留下。”乐思怡的语气不带半点犹豫，她似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离开启源学院。

卜一玄挠挠头，耷拉脑袋，“那我也留下吧。”

这根本是一道只有一个选择的选择题，你能给出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很好，”王木艳朝背后挥一下手，黑衣男子将刀插回刀鞘，“在启源学院的招生历史上还没有人选择离开。”

“不会吧？那么多人想留下？”卜一玄不相信。

“不是他们不想开这里，过着普通人应有的生活，而是命运强迫他们留下。有时候不是人对于命运作出选择，而是命运对我们作出安排。谁也不想变成另一个陌生的自己，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那样的自己可能会伤害亲人、朋友，这样只会令他们更加痛苦。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唯一在意的人因为你的伤害而开！”乐思怡说，她朝王木艳点头敬意，“王教授，这位学长是？”

“他是学院的风纪会会长，云起风。”

云起风朝卜一玄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好了，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到了地下海列车站，云同学带你们搭载K444线列车到中国南海某岛，学院在那向你们敞开新世界的大门！”说完，王木艳提起公文包和LV包进入前方的小包厢。

云起风双手抱胸，将刀夹在肋骨处，单脚撑地倚靠墙壁，闭上了眼睛，进入假寐状态。

卜一玄朝乐思怡看一下，她从粉红色的旅行箱里拿一本《泰戈尔诗集》，翻开书页自顾地看起来，倒是他显得无事可做。

卜一玄靠在真皮沙发，非常沮丧地闭上眼睛。人真的不能期待太大，因为往往事实与期待的相差十万八千里，本以为会进一个书香满园美女遍地的大学，现在却进了一个充满杀戮与血腥的神秘学院。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目标？卜一玄想。

纸张翻页的“沙沙”声响起，乐思怡看下一页了，她的表情十分专注，似乎达到了物忘两我的境界。

乐思怡认真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吧，卜一玄如此想着。他想睁开眼看看，但是眼皮很沉重，他昏昏欲睡起来，在下一次“沙沙”声响起时，他完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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