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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花录

妖花录

夏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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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言情小说妖花录是大神“夏断”的代表作,明修夏断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被告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荆苏未静静地站着,法官的宣判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恍若目空一切,对这个世界没有半分留恋。原告席上是她的丈夫,一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年轻人,他一直看着荆苏未,似是不忍但又暗含着畏惧。与他们的无动于衷比起来,后面群众们的反应可丰富多了,或是哭泣,或是愤怒,或是不满,反正没有人对这个判决表示认同。法官的话音刚落,她们就爆发出强烈的抗议,纷纷为荆苏未鸣不平,但是判决已下,结果已然无法改变。一片喧闹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由最后面的台阶跳下来,清脆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地撞入荆苏未的耳朵里,周围的杂音都逐渐模糊,只有那如同弹珠掉落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猛然转过头去,却只瞧见一个出门的背影。那弹珠滚到她脚边停下,她弯腰捡起来,对着光源仔细看了看,不似寻常玻璃一般晶莹剔透,这颗弹珠呈现出一种浓郁的猩红色,仿佛是由鲜血凝结而成。看来,那边也放弃她了,她要面临的甚至比死刑更加残酷。不过,她不后悔。01她是荆苏未,花妖。周围安静极了,活下来的人类都躲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伺机逃跑,荆棘吸食够了新鲜的血肉,在地上缓慢地蠕动,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身体中的每一道经脉都在剧烈地跳动,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草,此时正肆意地生长。人类还真是增进修为的好东西啊,只是吸食了一般人的血肉而已,居然比她自己修炼百年还有效。“阿成。她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弯下身,伸手也替面前的男人抹去脸上的血,“这下子你应该够清醒了吧。榆成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荆苏未只觉得指尖所触碰到的皮肤冰冷得浑不似活人应有的体温。“清醒过来就报警吧,我不会逃的。荆苏未收起周围的荆棘,抬手将周围的尸首聚集起来丢在一旁的祭台上,“就说我杀了人,杀了很多很多人,除此以外,如果被我听到你提起妖,那你们就会跟他们一个下场。榆成还是吓傻了一般僵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的目击者中有人首先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虽然还在哆嗦,但看着眼前的堆积成山的尸体,心中的快意战胜了恐惧。“我们解脱了?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她干笑了两声,觉得不够畅快,又肆意地大笑起来,“死得好啊,该死的都死了,都死了!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纷纷喜极而泣。只有荆苏未默然地站着,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而且她也感受不到快意,从愤怒到害怕,到现在的虚无,她不确定这件事到底做的值不值得,但绝对不会后悔。“神仙,你才是神仙!有人壮着胆子靠近她,感受到她周身的威压,便不敢走得太近,随即猛地跪下来,“神仙,神仙……看着荆苏未,她喃喃地唤了几声,但终觉得不该这样称呼她,又不敢说出“妖这个字,最后只化为了满怀感激的两个字:“谢谢……“不客气。荆苏未应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说这三个字时,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一个释然温和的笑。原来荆棘的花朵竟是这般好看。02榆成带着荆苏未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凑热闹,他们的婚礼举办了三天三夜,这不是榆成和荆苏未的初衷,只不过村子里的人太过热情,说什么都要为他们庆祝,仿佛榆成娶妻不单单是他榆家的事,更是整个村子的喜事。这个村子叫善宁村,规模很小,全村上下不过五十多户人家,不过村如其名,是个人人善良,民风淳朴的地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村子虽然小,而且远离市区,坐落在偏远的山区中,但并不落后,甚至相当富裕,每户人家放在外面都算得上富甲一方,除了榆家。榆成家里条件不怎么好,尽管他在外面打拼多年,也抵不过其他人几日的收入,为此榆家二老很愁,不过他们更愁他找不到媳妇,毕竟他长相一般性格一般能力也一般,属实没有出众的地方,所以当他们知道榆成已经和荆苏未在一起的时候,还以为荆苏未是个骗子。直到榆成和荆苏未一起回来,拿出他们的结婚证后,二老才放下心来。榆家得了一个好儿媳,整个村子都为他们感到开心,这么些年乡里乡亲帮扶了他们不少,村里人亲如一家,所以榆家婚礼自然就变成了善宁村的婚礼。荆苏未并没有他们那般开心,也不是她不想,只不过这么些年过来,她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心了。她自知人妖殊途,即使是在毫无规则的当今,也鲜少有妖类愿意与人类结合,毕竟人妖殊途,一旦出了事,必定是妖更加吃亏,但她无所谓,她只觉得这件事有意义便做了,至少结婚的对象是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榆成,四个字就能概括:同病相怜。在如今的花界,像她这样靠自己修炼而成的花妖完全没有立足之地,花界的话语权全都在几个大家族手里,她无依无靠,更不愿像其他人一样抛弃尊严去攀附权贵,因此即使自己能力出众,也难有出头之日,就连参加被称为最公平的万花大会,也因为对手暗箱操作而屡次落选。她心灰意冷地来到人界,遇到了同样屡屡遭受不公的榆成,他不似她那般固执冷傲,虽然有时有些呆,但本性却是温和谦卑的,二人性子互补,自然便走到了一起。能娶到荆苏未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媳妇,自然有人会眼红榆成,风凉话也少不了,但在善宁村并没有这样的人,他们似乎都由衷地为他们感到开心。总算都好了。这是她这些日子听到最多的话,起初听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听多了,总觉得里面有别的含义。她一时搞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但在这里住久了,便知道了。03善宁村里的五十几户人家,当家的或是男人或是女人,大多都在外面做生意,不当家的基本上都留在村里,其实他们这么富裕,一家人完全可以离开村子去外面享福,但并没有。荆苏未不好管闲事,所以并没有多问,但她还是能从这些留下来的人眼中看出同情她的意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有什么好可怜的,直到婚礼这天,她才渐渐的感到不对劲。他们办的是中式婚礼,中间的许多步骤都按照传统的来,只不过多了一个祭祖的活动,这是村子的传统,只要是大事都要祭祖。按理说即使是婚礼上祭拜祖先,也应当是求先人保佑后辈平平安安婚姻美满子孙多福等等,但这里的祭词却古怪得很。“神灵降福,善宁永存……只有八字,反反复复,听上去全然不似在祝福他们,而是在求保佑村子永存?婚礼过后,很多本应赶回外地做生意的人并没有急着走,他们经常来串门,还带来不少礼品,除了烟酒,最多的就是营养品,而且一看就是给年轻人补身体的。荆苏未没当回事儿,榆成也不晓得拒绝,便都留下了,但榆家二老却在意得很,他们经常变着花样地哄他们吃这些营养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荆苏未能理解,二老年纪大了,着急抱孙子,但这也太急了一些,他们才刚结婚。她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半推半就地吃了些,但她心里清楚,就算是把这些营养品当饭吃,她也生不出孩子来。人妖殊途,这从来都不是虚张声势的一个警告,她是花妖,无论从哪方面看,与人类都不是一个物种,自然是存在生殖隔离的,她与榆成此生注定没有孩子。其实早在他们决定在一起之前,荆苏未就告诉榆成,她不能生育,起初榆成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但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很快就想通了,并发誓即使一辈子没有孩子,他也要和她在一起。他们一直没有跟榆家二老坦白,榆成知道他父母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不过他们婚后不久就会离开村子,到时候离他们远了,背着他们偷偷领养一个孩子,假装是自己的孩子,想必老人家也不会察觉。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婚后不久村里便出了件事儿,也是这件事才让荆苏未发觉这个村子险恶的一面。04村长家的儿媳妇跑了,就趁荆苏未大婚的那几天跑的,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婚礼上,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偷偷离开了。只不过,她没能跑很远,没几天就在离村口不远处被找到了。荆苏未很疑惑,她其实已经消失好几天了,为什么还会在村子里,几天的时间足够她跑很远了。隔壁的王婶说,村长家的儿媳妇在外面有了人,才嫁过来没几个月,总想着跟情人私奔,被抓到好几回了。事实真的如此吗?显然不是。听说那个女孩才嫁过来的时候,村子也为他们举办了几天的婚礼,她也开开心心地做了一段时间新妇,可是没过多久就性情大变,天天想着逃跑,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能跑掉才怪,早该认命了,几次三番地瞎折腾,最后遭殃的不还是自己?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评价她的,至于他们所说的遭殃,荆苏未也见识到了,那何止是遭殃啊,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村长家的儿媳妇被找回来后,暂时软禁在了他家的祠堂里,他们决定给她举办一场驱魔仪式,这需要村里所有人的参与。在一个阴沉沉的日子,他们来到了村里的祭台处。村长家的儿媳妇被蒙着眼睛,捆住手脚,跪在祭台中央,她嘴里“呜呜个不停,似是在求饶,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人同情她。祭台的四个角落分别摆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用烛台压着一张红色的幡布。仪式很快开始,村里的祭司手持一个大铃铛,在村长家的儿媳妇周围手舞足蹈,嘴里念着奇奇怪怪的符咒,祭台下,所有村民都双手交十,闭着眼睛小声地随着祭司念叨。太诡异了。荆苏未站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榆成拉了她一把,让她别盯着祭台看,学着他的样子,其余的什么都别做。怎么可能呢。这周围磅礴的怨气,逼得荆苏未都快喘不过气来,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这怨气太重了,人类没有修为,无法感知到,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冷,但对她来说,那就跟毒气没有两样,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胸口快要爆开。这里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重的怨气。祭司手中的铃铛不断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周围的怨气似是被什么东西疯狂搅动起来,一波又一波地朝着祭台涌去。荆苏未想要调动法术,但周围灵气全无,她根本无法在这笼罩着无边怨气的地方施展开来,更糟糕的是,她一旦调走周身灵气,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本来朝着祭台而去的怨气又有一部分转过来,向她袭来。她只觉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想钻进她的身体里,她使出全力抵挡,却还是在猛烈的冲击下,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过还好,她还是她,只不过村长家的儿媳妇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荆苏未在花妖中算是修为很高的,连她都没能挺住,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呢。据说,仪式过后,村长家的儿媳妇疯癫了一阵子,但不久后便恢复了正常,而且变得十分乖顺,再也没有逃跑过,很快还怀上了孩子。可想而知,她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东西了,即使她还是她,但三魂七魄也不知还剩多少。荆苏未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但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甚至还为仪式举办得成功而开心。榆家二老也很开心,不过他们更在乎的是,村长家的儿媳妇为什么这么快就怀上了,几次三番地打听过后,他们得出了结论,是这场驱魔仪式的功劳,寄居在村长家儿媳妇身上的疯魔走了,神灵降福,赐予她子嗣。于是他们也动了给荆苏未也弄这么一场的心思,但荆苏未身上可没有什么疯魔,所以名义上只能是求福。他们偷偷征求了村里其他人的意见,几个长辈合计了一下,正好大家都还在村子里,干脆举办一场大规模的求福仪式,让村里想要子嗣的或者发财求好运的都参加。榆家二老喜不自禁,连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荆苏未,结果被荆苏未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们面上有些过不去,有劝了好几回,最后还是榆成以荆苏未最近身体不好为由给挡了回去。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还特地去求村里的长辈们将仪式的日子往后定,等荆苏未身体好了一定参加。大规模的求福仪式本来就要好好准备,所以他们自然就得偿所愿。这样诡异的仪式居然还要再来一遍,这个村子是有多不正常。荆苏未当即就要离开,也不是要不管这件事,但目前看来,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这里面的问题很多,而且还涉及到不属于花界的东西,她必须抓紧时间,出去找相关的人解决。本来她也是想先联系人过来,但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地方电话根本打不出去,连消息都发不出去,明明可以看电视上网,村子里互相联系也都没有问题,就是无法联系到外界。更糟糕的是,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走出村子了。05明明近在眼前的村口,但她却怎么都走不出去,就算是走直线,走着走着,她就又折回原点了,这下子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村长家的儿媳妇始终跑不出去的了。这么多问题摆在她面前,按她以前的脾气,就应该把村里所有人抓起来,严刑逼供,但她清楚这一次不能轻举妄动,她所面对的不单单是表里不一的村民,还有那暗处,被村民称为“神灵的东西。不能打草惊蛇,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她表面不动声色地配合榆家二老,但暗地里偷偷调查。这一次的求福仪式办得很隆重,有不少人家参加,荆苏未假意与村民套近乎,实则打探了不少消息。参加仪式的人多半都是村外来的,有男有女,但不论是求子也好求福也罢,最后都是他们这部分人登上祭台求神灵降福,没有一个本地人。荆苏未跟其中几个人聊过,但他们的态度多半都是服从,他们甚至还反过来劝荆苏未不要试图反抗,习惯就好,就连不能走出村子这件事,他们麻木地表示,习惯就好。她想弄清楚事情的源头,毕竟这么多人,总有第一个来这儿的,但问到这个人,其他人也都是劝她,不要白费功夫,他们只当她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离开后,完全接受不了现实,从而苦苦挣扎。荆苏未当然接受不了,她也不会任人宰割,那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不搏一搏,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找到那个人并不难,她就住在村口一个破烂的房子里,她男人早些年死了,孩子也不在,人嘛,早就不正常了。跟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额间有一道红色的血印子,据说是自杀没死成留下的,也有人说,她那是触犯了神灵,被降罪了。荆苏未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慢悠悠地搓草绳子,似乎是知道荆苏未的目的,也不看她,自言自语道:“我来这儿快50年了,看着这个穷地方一点一点地富起来,外面来的人越多,这个村子就越富有,到现在为止,差不多所有人家都有外来人了,最后来的那个丫头前两天还在这村口转悠,看样子是想出去,哪里出得去啊,所有外面来人都出不去,这个村子就是靠吸食这群人的血肉发展起来的,就算你老了死了,你的魂儿也没有办法离开,生生世世都被困在这里。“看样子又要祭祀了,祝祭品们好运!嘿嘿……她笑着将手里的草绳子打了个结,套了个圈,弄成绞绳的样子,“要是那天受不了了,往脖子里一放,你啊,就可以跟他们一样了。她指了指眼前的空气,把绳子送给了荆苏未,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突然跪了下来,继而高呼:“神灵降福,善宁永存!神灵降福,善宁永存!荆苏未不知道她是看出了什么,这人的眼珠已经变得灰白,应当是失明了,但估计是经历过很多次之前那样的仪式,一双眼已经能看透阴阳。“你跟我说的话都跟别人说过吗?如果她逢人便说类似的话,估计村里人早就容不下她了。但她并没有回答荆苏未的问题,而是继续呼喊着“神灵降福,善宁永存,刚才说不定只是暂时的清醒。以人为祭,这样的事情荆苏未见过不少,解决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毕竟牵涉到人类,如果不小心伤了人类的性命,她一定会被追责,但也不能让这个村子继续危害他人。她看着手中的草绳子,不禁皱起了眉头。真不想管啊,为什么总让她遇到这种事呢,为什么还必须要管呢?视而不见就好了啊。烦死了。06“家主,她快不行了,真的还要继续吗?“这点程度怎么够,继续。“家主,继续的话可能会出事啊。“一只野妖而已,死了就再换一个,哪比得上我儿子的前程重要。荆苏未记得当初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己一直最尊敬的救命恩人说出了最无情的话。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得到了这个人的帮助,供她吃喝,甚至还亲自教她法术,他说她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她还很开心,现在想来是多么讽刺。原来在他的眼里,她一直都是一只野妖而已,他之所以这么重视她,不断地助她提升修为,为的就只是将她作为原料,帮助他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儿子增进修为。太可笑了,枉费她当初还一门心思提升自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帮助他逐渐势微的家族再次鼎盛起来,终究是她一厢情愿罢了。现在看来,自己又落得了与当初相似的处境,不同的是,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花妖了,她再也不会任人宰割。当初能够逃脱,完全是有赖于被人发现,这种夺取他人修为的法术是禁忌,枉费他苦心经营那么久,殊不知法阵刚开,就被盯上了,最后整个家族都遭了殃,自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过依附任何一个家族的念头,在她看来,这些所谓的大家族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磊落,没必要再去趟这些脏水。没想到,人界也有这样的腌臜地。许是经历过,她不希望有人步她的后尘,如果她撒手不管,那这样的悲剧不知何时才会结束,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不过,她现在有一个更关心的事情,榆成是不是也跟这些村民一样,他在中间是否也扮演着加害者的角色?荆苏未回到家里,见榆成正一脸苦闷地坐在门口,见到她回来,他犹豫着迎上来,欲言又止。榆成是个善良温厚的人,这一点荆苏未就可以确定,但这也造成了他最大的毛病,他对每个人都好,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人,所以做事总是犹豫不决。就拿他处理最近这些事的表现来说,他不愿意反抗父母,也不想逼荆苏未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所以被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但凡果断一点,也不至于被逼成这样。看他的样子,估计又是他爸妈叫他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了。“苏未,我想了想。终于,他下定决心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我爸妈最近是有些过分,但你不要跟他们生气,孩子的事以后慢慢告诉他们,我们先离开,那个什么求福仪式别参加了,那不是什么好事。荆苏未看了他一眼,瞧出了几分真情,但不知有没有暗含一丝假意。“爸妈不是说了嘛,那是求福的仪式,说不定神灵降福,赐一个一个孩子给我们呢。她还是保持一贯的冷漠。榆成有些急了:“你没瞧见村长家的儿媳妇那个样子吗?“不挺好的,人也乖了,还怀上孩子了,多好的事啊。荆苏未继续不以为然道。“我不想你也变成那个样子。榆成斩钉截铁道,“我会跟我爸妈解释,我们今天就走。看着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荆苏未没有再阴阳怪气,而是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我出不去了。榆成想要回去收拾东西的脚步一顿,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荆苏未,而后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脸色变得很难看。“怎么会呢,我明明有注意的,没让你吃那里的东西,别人送的我也没有让你吃,怎么可能呢?我爸妈他们……而后,荆苏未在他脸上看到了很少有的愤怒,他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冲回家里,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家里很快便传来了他爸妈的怒骂声。他很快摔门出来,拎着箱子,似是要一走了之的样子。榆家二老追出来,想要劝住他,可一见到荆苏未在门外站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榆妈走过来,敛了慌乱的神情,露出一贯的笑容:“苏未啊,你听妈一句劝,这仪式很快就开始了,只要参加了就能心想事成,不管是孩子也好,你们的事业也罢,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别急着走啊,妈也是为了你们好。荆苏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问出了让榆妈浑身冰冷的问题:“是吗?你的确是为了我们好,不过这个‘我们’里,不包括我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因为我没有闹,也没有想着逃跑,而是还像个玩偶一样,任你掌控?榆妈哆嗦了一下:“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啊?荆苏未瞥了榆成一眼,眼中多了几分狠厉:“阿成说你给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是有一种古怪的草药,当时我信任你,没有一丝怀疑就喝了下去,想来就是那东西将我困在了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原理,但你们想让我留在这里做你们家发财的祭祀品,那我就留下好了,阿成,你也别急着走了,我们都不走,都留下来,妈,您觉得怎么样?她最后一声妈叫得格外重,不像是在叫最亲近的长辈,而像是在针对某个恨不得拆吃入腹的仇人一般。榆妈被吓坏了,连连后退,结果又对上了亲儿子怨怼的眼神,她一下子慌了,拉过榆爸不知说了什么,着急忙慌地离了家。榆成见荆苏未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也有些害怕,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见过荆苏未这副样子,他也知道她真的狠起来是会不管不顾的。“苏未,我会想办法,在此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好吧,我保证我们一定能离开。他安慰她,但明显中气不足,心虚得很。荆苏未淡淡回了个“好。可是,这样的承诺就跟榆成的保证一样,根本无法成真。07榆家二老出门必定是求那些长辈们去了,因为村长当晚就宣布,仪式明天举行,让各家做好准备。村里的安保也加强了,只要是参加的人,几乎都被人看管得死死的。但荆苏未这边有些不同,兴许是将榆妈吓唬得很了,他们一晚上没敢靠近她,不过,只要她离开,他们还是会偷偷地跟在后面,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榆成做出保证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也不知是真的想办法去了,还是在逃避现实。荆苏未自然是不会好好地在家里待着的,在榆家二老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她做出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偷偷告诉村里的其他人。明天就是仪式了,她是不可能等到明天再有所行动的,回想当初那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怨气,饶是她这般坚强的心性,都有些后怕,就算是明天才能真正解决这些事,她也绝不能让自己再次落入到那般被动的局面。她避开榆家二老的监视,跑到村口。这会儿村口灯火通明,又有不少人轮流值班,估计是防止有人偷偷溜走。荆苏未没打算离开,而是沿着村子一周,布下了不少阵法。困住她的像是个结界,不知道是什么人设立的,但她相信布界者的本意绝不是帮助这些村民残害外乡人,结界很强大,她没有办法破开,估计这也是那些冤死的人无法离开的原因。她布下的阵法不是为了破解这个结界,而是为了明天仪式开始的时候,将那些冤魂吸引到村子的边缘,让祭台那里的怨气散去,只要怨气散了,怨气之后藏着什么,她也就能对付了。做完这些,她来到了那个寡妇家。她还是跟上次一样,坐在门口搓草绳子,也没有点灯,就黑灯瞎火的,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那八个字。荆苏未没有耽搁,施法让她混乱的神志暂时清醒过来。她直截了当地告诉这个女人:“把你知道的跟村子有关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就有办法帮你。那女人苦笑了一下,她在这儿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人来救过她,眼前这个年轻人怕不是急昏了头,异想天开起来。但说说也无妨。她是十几岁的时候到这儿来的,跟荆苏未不一样,她是被人贩子卖到这里的,她那对重男轻女的父母也从未想过找她,毕竟她是从家里被赶出来打工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估计早就当她死了。才来的时候,这个村子穷得叮当响,就连喝水也要跑到山里去接山泉水,不通电不通信号,连一条宽敞点的路都没有,她跑了好几次,都没跑多远就被抓回去了,后来她也不跑了,因为她彻底出不去了,这个村子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将她困在了这里。她被卖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单身汉,那个人只花了一百块就将她领回了家,那几乎是他全部的身家,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觉得,要把本儿全部捞回来,彻底榨干她的价值。做牛做马还是最轻的,她嫁过来没多久之后,这个人就因为赌输了没有钱还,让她去陪另外一个人睡几天,她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反抗,后来对这种事,她也习以为常了。本以为她会一直麻木地活下去,生活不会变得更加糟糕,结果,令她更加崩溃的事情接踵而来。她在频繁受孕的情况下,一年内居然都没能怀上孩子,她那卑劣的男人觉得自己买了个赔钱货,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他也不管怀上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了,本想转手卖了她,但又舍不得用她身体赚来的钱,于是乎便去求村长,给她办一场求神的仪式。这种仪式村子已经好久不办了,据说是因为上次出了大事故,村里人都很害怕,而且他们一直觉得神灵已经离开了村子,不会再显灵了。村长没同意,结果这个人居然背着所有人偷偷学了祭祀的方法,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带着她进行了一场简陋而诡异的仪式。神灵没有抛弃他们,甚至还告诉他一个摆脱现状的好方法。仪式过后没多久,她就怀上了孩子,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孩子代表着不祥,自此以后她每晚都做噩梦,梦见那祭台下的“神灵钻进了她的肚子。直到孩子降生这一天,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对整个善宁村来说,就是一切变好的开端,而对她来说,却是彻底将她推入深渊的恶魔。她额间的那道红印就是生孩子的时候留下的,生产那天,她头痛欲裂,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儿爬出来,结果一睁眼便看见一个满身通红的鬼婴在她头上露出了半截血淋淋的身子,自那以后,她的神志逐渐不清醒,但这并没有让周围这些人放过她,她还是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她那个恶魔一样的孩子很快便长大成人,他们家的日子也因为他渐渐好了起来,他离开了村子,去了外面的世界,隔段时间就会给家里寄来一大笔钱,他老子高兴过了头,一不小心就将发达的秘密说了出去。神灵说过了,只要将村外的人带进来,他们的后代就能走出村子,给整个家庭带来好运。其实,一开始村里的人都走不出去,他们也被困在这个村子里,但是这个方法被大家知道了后,困局一下子就被打破了。他们能偶尔接触到外面的人,就想法设法地哄一些人进来,不过附近的人都不傻,知道这个村子不祥,所以并没有上套。就在村里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的儿子回来了,并且带来了许多朋友,他还告诉村里人,只要让他们吃了祭台那附近的草药,就能将他们永远留下了。在这之后,村里多了不少外来人,这些外来人也跟村里人有了后代,这些后代都走出了村子,并且一个比一个发达,村子也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但这样踩着外乡人的尸首不断繁育的卑劣行径却远没有结束。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恶行,能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的,除了神智不正常的人,其余的恐怕心理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扭曲。纵是见识过不少人性之恶,荆苏未也很少见到这样的。没有鲜血却充斥着死亡,没有杀戮却遍地尸骨。怨灵久久不能离去,盘旋于此地,它们哭啸哀嚎,叫人脊背发凉、寒冷刺骨,相同的悲剧每天都在发生。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那个不明身份的鬼胎,而是人心之恶,没有贪婪与罪恶,何至于被鬼怪盯上,又如何愈演愈烈。荆苏未总算知道为何榆家二老那般急切地要抱孙子,这些人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儿孙满堂,他们自己被困在这里,渴求子孙后代走出去,为他们死寂的生活带来改变。“多谢。荆苏未格外的冷静,她很清楚现在为这般恶行感到震惊或者愤怒都是无用的,重点还是尽快地制止,避免更多的人被害,她直截了当地指出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最后问一下,你的儿子现在何处。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儿子,这个女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神志也再一次混乱起来,她笑着嘶吼:“神灵降福!神灵降福!神灵降福!这一次任凭荆苏未再怎么用法术帮她,也回天乏术了。08毁了祭台,驱散怨灵,将被困在这里的人解救出去,顺便将那作怪的“神灵灭了,至于这些作恶多端的村民,再将现有的结界改善一下,将他们关在这里,由着他们自生自灭。这是荆苏未原本的打算,她本以为就算是有意外,大不了就是怨灵难驱散一些,那个“神灵难缠些,又或者是那祭台难破解一些,村民们麻烦了些,除此以外,她并没有想过还有更糟糕的情况。盛大的求福仪式在第二天准时举行,各家各户尽皆到场,祭台下站了乌泱泱一群人,明明只有五十几户人家而已,却是人头攒动,根本不像是百十号人。每家都派出一位成员上祭台接受神灵赐福,瞧他们的神情,不难猜出他们都是外乡人。看来目标很明确嘛。或许因为是求福仪式,所以祭台上的摆设并没有上次那般诡异,四个角落仍放置四张桌子,红色的烛台下也压着幡布,只不过这次的幡布是白色的,这也让荆苏未看清了幡布上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传音用的。仪式很快开始,荆苏未自告奋勇,请求第一个上台求福,榆家二老为此激动地直呼她“乖宝儿,听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与她一同登台的还有另外三名女子,她们中有人已经麻木,有人哆哆嗦嗦的,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十分恐惧,有个年轻一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与她们一比,荆苏未明显镇定得多。她悄悄调动起村子周边的阵法,待到祭司手中的铃铛响起,怨灵们甫一现身便被那些阵法吸引开来。祭司摇了半天的铃铛,祭台下的人不停地磕头,也不见烛火熄灭,祭司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铃铛,确定没有问题后,再次更大力地摇起来,但都没有效果。荆苏未也在静观其变,按照上次的情况来看,怨灵现身的同时,那位“神灵应当也会到来,只是这一次他好像并不急于现身,恐怕是察觉出不对劲了。既然不愿意主动现身,那就毁了他的寄身之所,刺激刺激他。荆苏未一把抓住祭司疯狂摇铃的手,大力地把他往前一甩,祭司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一吓,脚下没留神,自己把自己绊倒了,牙齿重重地嗑在祭台边上,顿时满嘴鲜血。不等他回神,荆苏未已经将他手里的铃铛夺了过来,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她用铃铛打翻了烛台,然后一脚踏碎了石头制成的祭台。这一下似乎是踩在了村民们的心上,他们愤怒地涌过来,想要将荆苏未抓住,就在他们逼近祭台的时候,荆苏未摇响了手里的铃铛,他们立即慌乱地退去,前面退,后面的人还往前涌,两拨人撞在一起,顿时就倒了一片。看来他们很怕接触这个祭台啊,估计是知道这里有什么,自己不敢上,却逼着别人上来,还美其名曰“求福,真想要这福气,倒是自己来取啊。祭台碎了,底下再一次涌出怨灵来,荆苏未往下看了一眼,不惊倒吸了一口冷气。谁能想到,这不过十平米大小的祭台下埋着数不尽的森森白骨,它们每一个都保持着往上爬的姿势,被困在祭台下、不见天日的绝望感令人胆寒。生前被人利用干净,死后却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遭遇任谁看了不为之动容,而犯下罪行的人又是多么地丧心病狂。再往祭台下仔细一看,便能瞧见在下面还有一堆黑色的骨头,它们抓着往上爬的骨头,似是要拼命地将它们拽回去,与它们一起落入深渊,不用猜便知道那些是谁的骨头,这些村民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没有放过这些无辜的人,真是令人发指。其他人自然也多少看到了祭台下的景象,不同于外乡人的惊恐,村民们的表现更像是罪行被揭穿的愤怒与难堪,他们忌惮荆苏未手里的铃铛,但是一个个都恨不得将她也推下去,好叫她永远闭上嘴。面目可憎的样子也全然不似人类,连牲畜都不如。也好,这样的话就更没有理由留他们一命了。荆苏未扔掉手里的铃铛,村民们见此刚要奔上来,却见那埋葬着无数尸骨的深渊里伸出了粗壮的荆棘,它们好似活物一般,迅速蔓延。“妖怪啊!他们大叫着四散逃去,却见退路全部被荆棘拦住。荆苏未双手结印,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来偿还恶果吧,渣滓们。09杀戮并没有到来。荆苏未看着与荆棘一起从地底上来的人,眼神愈加冰冷起来。她没有犹豫,立即唤起荆棘去攻击那个人,却被那人灵巧地躲开,他轻轻落在地上,捡起滚落在一旁的铃铛,然后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慢悠悠地晃起手中的铃铛。铃铛声在荆苏未耳边炸开,她的眼睛泛起红光,似是穿透阴阳,助她看清了眼前的这些人。除了外乡人身上只附着了一层薄薄的黑气以外,那些村民们无一不是黑气缠身,荆苏未清楚,那不是因为有什么鬼怪缠上了他们,那黑气是由他们的灵魂中散发出来,是他们灵魂的本相。“瞧见了吧,这些肮脏的灵魂。见她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那人颇有些不甘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却被荆苏未一把握住手腕,然后天翻地转地被她摔在地上。“从他身体里滚出来,混蛋!荆苏未压着他,一掌刚要劈下,却听到他毫不在乎地笑道:“我不在这里,你可想清楚了,这一掌下来要的可是你丈夫的命。荆苏未的动作一顿,又立即唤起荆棘,将他捆住。“榆成并不在乎自己什么情况,反而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你看看这些村民,他们早该死了,有人逼着他们活了下来,可是那人却没有想过让这些人活着会伤害多少无辜的人,坏事做多了,自然又有人发现了他们,只是那人高尚得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将他们困在了这里,让他们经历生死,却生生世世都出不去,灵魂被永远困在这里。“后来啊,我发现外面来的人干净啊,只可惜已经成形的灵魂藏不住我们,一样会被结界拦下,但是如果是新出生的孩子就不一样了,只要在孕育的期间,将鬼气传给一个干净的灵魂,然后寄居在孩子身上,自然就能出去了。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死在这里的人借着祭台周边的植物进入人体,然后一个个重新降生,成功地走了出去,我在外面没少保佑他们,毕竟都是我虔诚的信徒,照顾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原来是这样,难怪外乡人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了,他们被传上了鬼气,代替原本应该受罪的村民们被困在这里,那些走出去的哪里还算是人啊,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神灵降福,善宁永存,我忠诚的信徒们在我的庇佑下得到了福报,生生世世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了,你的这个丈夫本来也可以得到我的祝福的,只不过他一门心思要带你离开,还防这个防那个的,真这么担心还不如当初别回来,这样子反倒显得虚情假意的,你说是吧。“人呐,真是贪婪得很,明明都出去了,还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舍不得放弃永生的机会,这里哪儿还是他们的囚笼啊,分明就是天堂,还有我这个神灵保佑,多好啊。许是得意完了,他颇有些惋惜地看了荆苏未一眼,非常贴心地给了她一个建议:“我承认自己算不得好人,所以你如果之后想要找我算账的话……他顿了顿,然后拿起一张压在桌子上的幡布,举个荆苏未看,“照着这个图案画个阵法就能联系到我,随时恭候,希望你还有命活到我们见面的时候。说完,他并没有解开对榆成的控制,也没有急着挣脱荆棘,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在一边,看荆苏未到底会怎么做。还能怎么做。荆苏未没那么大的能耐,没办法像他所提到的两位先人那般,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即使她有能力,她也不会那么做,她看着眼前一张张狰狞的鬼脸,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都一样的,都是长着再和善不过的脸,都藏着最肮脏的灵魂。就算将鬼气传给无辜的人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不堪的灵魂。她看着那群外乡人,其实也不都是所有的外乡人只被黑气缠绕,还有一部分的灵魂也已经变得乌黑,这就是为虎作伥的下场,即使是再干净的人,来到这里不是被同化,就是变得麻木不仁,如果她也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不照样还会被人找到漏洞,继续为害世间嘛。她看了一眼榆成,能有多少人像他一样醒悟过来不再为害他人呢,不,他也不一定是醒悟过来,只不过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而已,对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悲剧,他不一样视若无睹。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接着把刚才的事情做完。将这一切彻底绝杀吧。“等着。她对着“榆成撂下两个如刀刃般锋利的字眼,而后转身唤起荆棘,投入到面前的无边黑暗中。“榆成低声笑应:“好,我很期待。10判决已下,尘埃落定。人类有时候真的很单纯,一个年轻女子仅凭一人之力屠杀一村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居然信以为真并且深信不疑,不过也怪不得他们,现在的人界,再怪力乱神的事情他们也能用科学解释,遇事不决量子学的借口用了一遍又一遍,他们早就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妖邪诸神了。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担心自己的处境。荆苏未静静地坐在牢房里,手里拿着那颗红色的弹珠,轻轻地摩挲着,她很清楚这颗弹珠意味着什么,人类的死刑杀不了妖,但这颗弹珠可以,它会吸走她的灵魂,断绝她的生命,而且也不至于引起人类的怀疑。之所以说拿到这东西会比死亡更痛苦,那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她毕竟杀了不少人类,即使他们是罪有应得,但妖不可杀人是铁律,她又没有背景,花界更不可能维护她,所以她的结局可想而知。或许会被送到冥府里去,什么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火海等等,她听说过很多残酷的刑罚,折磨灵魂远比折磨肉体痛得多,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说不定就随便给她投个胎,到时候前尘尽忘,就什么都不剩了。真的就这么认命了吗?她其实也有想过逃跑,人类奈何不了她,况且那群被她救下来的人一定会维护她,只是她掂量了一下,与其说在躲避追捕的情况下去找那个罪魁祸首,不如主动自首,反正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会被抓到,不是人类,而是其他人。她要找的那个“神灵实力如何,她一点也不清楚,就这么冒失地去找他,说不定就会走入他的陷阱,他也没说过不能找外援,可惜她也没什么人可以求助的,但可以谈一谈条件。她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与人谈条件的呢?手里的弹珠冷冰冰的,任凭她摩挲多久都沾染不了半点温度。早就听说过这种弹珠的主人冷血噬杀,只要将花魂赠予她,她会实现其任何愿望,不过会执行到什么程度,完全看她的心情。荆苏未没有把握,即使她对自己的花魂很有信心,毕竟放眼整个花界,很少有自行修炼而成的花妖能凝练出像她这般强大的花魂。世间非人者,皆是一体双魂,一是灵魂,此为生命之根本,肉身陨灭之时,灵魂会自入冥府,静待转世之机;二是妖魂,此为修行之根本,是妖力的来源,凡妖者,修行的最终目的都是将妖魂修炼强大,以护灵魂,保证自身安全,身死后,妖魂自会随着灵魂而去,但入轮回前便会脱离,返回本族的圣地。不同的族类圣地不同,妖魂的作用也不同,作为花妖,妖魂统称为花魂,花魂返回花界后,入百花园,作为新生儿的养料,保证花族子孙后代绵延不绝。荆苏未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花魂也会入百花园,但那时与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想做的事,死后也做不成,只有把花魂献给那个人,即便身死,也能得偿所愿。她决定搏一搏,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希望她的花魂值得一个愿望。她将弹珠放进嘴里,轻轻地咬下去,刺骨的寒冷沿着齿尖逐渐蔓延到全身,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周身的法力尽数笼在一起,被这股冷意逼做一团,意识变得模糊,生命逐渐逝去。我愿献出花魂,换取心中所愿。灵魂被纳入弹珠中,由妖力凝聚而成的花魂则护着灵魂,弹珠原本的猩红色逐渐褪去,直至完全透明。随着她的肉身倒下,弹珠滚落到地上,一直滚到漆黑的角落才停下,地底之下悄悄地伸出了一只红色的小手,它在地面上摸了几下,摸到弹珠后,便一把抓住,而后没入地下消失不见。冰冷的牢房里只剩下荆苏未还留有余温的尸体。一株带刺的藤蔓不知从哪个缝隙里钻了进来,它慢慢地生长,轻轻地缠上了荆苏未的头发,染上一缕阳光,开出鲜艳的花。迷人而带刺的荆棘花,用自己坚强的灵魂嘲讽了命运的折磨。10请进小店,没有客人,难得清静。明修从楼上拿了两瓶花下来,放在落地窗前,慢条斯理地打理着,白猫伏在他的脚边,懒洋洋地晒太阳。“叮铃!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一个人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她看也不看脚边乱七八糟的杂货,就算踩到也不在意,直冲到收银台那里,疯狂地敲柜子:“莫绫,给我瓶水!快点,渴死我了!柜台后的人扔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还不忘提醒一句:“赔啊。喝水的人仰头喝了几大口水后,才看了一眼脚边几个已经被她踩坏了的玩偶,毫不在意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瞧你抠唆的样,这些个东西能值几个钱?“不多,也就三万左右。明修一边拿着喷水壶,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道。“怎么不去抢啊?她拧紧瓶盖,弯下身随手捡了一个已经变形的娃娃,仔细看了看,“这标价明明只有五十。“本来是只有五十,但很不凑巧,这只娃娃外面刚刚绝版了,不久以后价格就会被炒到五千。明修解释道。“行吧,随你们说,我又不是赔不起。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被坑的现实,还不忘吐槽几句:“你们就知道赚这种黑心钱,小心哪天被人告发。“我们是妖,人类管不了我们。明修笑道,而后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你是去救火了?脸怎么烧成这样?“别提了。她摆摆手,还是没有特意避开脚边的东西,走到明修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今天碰到个脑子不正常的,我跟他说了半天我是来帮他的,他倒好,一把火差点没把我头发烧光了。明修放下手里的喷水壶,在她对面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花枝修剪,一边问道:“你是去帮他的?换做是我,我也不信。“天地良心啊!我难得大发慈悲!唉,我的恶人形象有这么深入人心吗?她不禁扼腕叹息。说话间,有只红色的小手从地下伸出来,它握成拳头,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脚,在她低头看去后,拳头展开,将手心里的玻璃珠交给她,而后没入地下消失不见。明修看到她手里的弹珠,笑了声:“你这恶人形象怕是永远洗不白了。她苦恼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颇有些不耐烦:“啧,好好地去死不就行了,还要麻烦我。她将弹珠放入面前的空花瓶里,弹珠瞬间化作清水,一朵鲜艳的荆棘花沿着瓶身缓缓生长出来。明修也看着眼前的花朵,一双银色的眸子微微泛起了光,然后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是挺麻烦的。“要不咱俩换换吧,我替你管理花园,你去出外勤。明修笑而不语地看着她,一直将她看毛了,她才摆摆手:“不换就不换嘛,这么膈应人做什么,唉,走了走了。说完,她便又急匆匆地要走。“一路顺风啊,安大善人。明修冲她摆手。安祭刚想推门离开,听到他的话立马就急了:“你别祝福我!天知道他这张开过光的嘴有多可怕。“晓得了,下次注意,对了,别忘了联系墨倾,有他的帮忙这件事会好处理得多。“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走了。她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跑远了。待她走后,明修拿起花瓶里的荆棘花,花枝的末尾还留有水滴,他轻轻一握,那水滴便又化作一颗泛着微光的珠子,他无奈地摇摇头:“真是粗心大意,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记得拿。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灵魂,不禁叹息,“可惜了,这么干净的人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原本该是有番大作为的,命运戏人啊。估计是觉得自己不免有些悲天悯人了,自嘲般地笑笑,连忙将珠子收好,然后将手里的荆棘花在脚边白猫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白猫额间立即显出一朵红色的花,不多时又淡去了。等修剪完其他花枝,明修就拿着这朵荆棘花,连同手里的花束,喜滋滋地上楼去了。又是大丰收呢。

来源:fqxs   主角: 明修夏断   时间:2023-01-19 16:41:08

小说介绍

热门小说《妖花录》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明修夏断演绎的精彩剧情中,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夏断",喜欢现代言情文的网友闭眼入:02从饭店的包间出来,越云间脚步虚浮地往卫生间走,她喝了不少酒,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走了几步就觉得不舒服,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这个时间,饭店里没什么人,见也没人注意到她,她扯下口罩,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包间内不时传出依娜和刘姐的敬酒声,依娜一旦喝上头就喜欢拉着人唱歌,她被拉着一起给钱导唱了两首,然后就受不住了,赶紧退出来,想到卫生间里畅快地吐一把,胃里翻涌,却因为什么都没吃,一点都吐不出来虽然脑...

第2章 荆棘


“被告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

荆苏未静静地站着,法官的宣判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恍若目空一切,对这个世界没有半分留恋。

原告席上是她的丈夫,一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年轻人,他一直看着荆苏未,似是不忍但又暗含着畏惧。

与他们的无动于衷比起来,后面群众们的反应可丰富多了,或是哭泣,或是愤怒,或是不满,反正没有人对这个判决表示认同。

法官的话音刚落,她们就爆发出强烈的抗议,纷纷为荆苏未鸣不平,但是判决已下,结果已然无法改变。

一片喧闹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由最后面的台阶跳下来,清脆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地撞入荆苏未的耳朵里,周围的杂音都逐渐模糊,只有那如同弹珠掉落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猛然转过头去,却只瞧见一个出门的背影。

那弹珠滚到她脚边停下,她弯腰捡起来,对着光源仔细看了看,不似寻常玻璃一般晶莹剔透,这颗弹珠呈现出一种浓郁的猩红色,仿佛是由鲜血凝结而成。

看来,那边也放弃她了,她要面临的甚至比死刑更加残酷。

不过,她不后悔。

01

她是荆苏未,花妖。

周围安静极了,活下来的人类都躲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伺机逃跑,荆棘吸食够了新鲜的血肉,在地上缓慢地蠕动,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身体中的每一道经脉都在剧烈地跳动,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草,此时正肆意地生长。

人类还真是增进修为的好东西啊,只是吸食了一般人的血肉而已,居然比她自己修炼百年还有效。

“阿成。她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弯下身,伸手也替面前的男人抹去脸上的血,“这下子你应该够清醒了吧。

榆成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荆苏未只觉得指尖所触碰到的皮肤冰冷得浑不似活人应有的体温。

“清醒过来就报警吧,我不会逃的。荆苏未收起周围的荆棘,抬手将周围的尸首聚集起来丢在一旁的祭台上,“就说我杀了人,杀了很多很多人,除此以外,如果被我听到你提起妖,那你们就会跟他们一个下场。

榆成还是吓傻了一般僵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他的目击者中有人首先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虽然还在哆嗦,但看着眼前的堆积成山的尸体,心中的快意战胜了恐惧。

“我们解脱了?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她干笑了两声,觉得不够畅快,又肆意地大笑起来,“死得好啊,该死的都死了,都死了!

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纷纷喜极而泣。

只有荆苏未默然地站着,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而且她也感受不到快意,从愤怒到害怕,到现在的虚无,她不确定这件事到底做的值不值得,但绝对不会后悔。

“神仙,你才是神仙!有人壮着胆子靠近她,感受到她周身的威压,便不敢走得太近,随即猛地跪下来,“神仙,神仙……看着荆苏未,她喃喃地唤了几声,但终觉得不该这样称呼她,又不敢说出“妖这个字,最后只化为了满怀感激的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荆苏未应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说这三个字时,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一个释然温和的笑。

原来荆棘的花朵竟是这般好看。

02

榆成带着荆苏未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凑热闹,他们的婚礼举办了三天三夜,这不是榆成和荆苏未的初衷,只不过村子里的人太过热情,说什么都要为他们庆祝,仿佛榆成娶妻不单单是他榆家的事,更是整个村子的喜事。

这个村子叫善宁村,规模很小,全村上下不过五十多户人家,不过村如其名,是个人人善良,民风淳朴的地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村子虽然小,而且远离市区,坐落在偏远的山区中,但并不落后,甚至相当富裕,每户人家放在外面都算得上富甲一方,除了榆家。

榆成家里条件不怎么好,尽管他在外面打拼多年,也抵不过其他人几日的收入,为此榆家二老很愁,不过他们更愁他找不到媳妇,毕竟他长相一般性格一般能力也一般,属实没有出众的地方,所以当他们知道榆成已经和荆苏未在一起的时候,还以为荆苏未是个骗子。

直到榆成和荆苏未一起回来,拿出他们的结婚证后,二老才放下心来。

榆家得了一个好儿媳,整个村子都为他们感到开心,这么些年乡里乡亲帮扶了他们不少,村里人亲如一家,所以榆家婚礼自然就变成了善宁村的婚礼。

荆苏未并没有他们那般开心,也不是她不想,只不过这么些年过来,她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心了。

她自知人妖殊途,即使是在毫无规则的当今,也鲜少有妖类愿意与人类结合,毕竟人妖殊途,一旦出了事,必定是妖更加吃亏,但她无所谓,她只觉得这件事有意义便做了,至少结婚的对象是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

为什么会喜欢榆成,四个字就能概括:同病相怜。

在如今的花界,像她这样靠自己修炼而成的花妖完全没有立足之地,花界的话语权全都在几个大家族手里,她无依无靠,更不愿像其他人一样抛弃尊严去攀附权贵,因此即使自己能力出众,也难有出头之日,就连参加被称为最公平的万花大会,也因为对手暗箱操作而屡次落选。

她心灰意冷地来到人界,遇到了同样屡屡遭受不公的榆成,他不似她那般固执冷傲,虽然有时有些呆,但本性却是温和谦卑的,二人性子互补,自然便走到了一起。

能娶到荆苏未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媳妇,自然有人会眼红榆成,风凉话也少不了,但在善宁村并没有这样的人,他们似乎都由衷地为他们感到开心。

总算都好了。

这是她这些日子听到最多的话,起初听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听多了,总觉得里面有别的含义。

她一时搞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但在这里住久了,便知道了。

03

善宁村里的五十几户人家,当家的或是男人或是女人,大多都在外面做生意,不当家的基本上都留在村里,其实他们这么富裕,一家人完全可以离开村子去外面享福,但并没有。

荆苏未不好管闲事,所以并没有多问,但她还是能从这些留下来的人眼中看出同情她的意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有什么好可怜的,直到婚礼这天,她才渐渐的感到不对劲。

他们办的是中式婚礼,中间的许多步骤都按照传统的来,只不过多了一个祭祖的活动,这是村子的传统,只要是大事都要祭祖。

按理说即使是婚礼上祭拜祖先,也应当是求先人保佑后辈平平安安婚姻美满子孙多福等等,但这里的祭词却古怪得很。

“神灵降福,善宁永存……只有八字,反反复复,听上去全然不似在祝福他们,而是在求保佑村子永存?

婚礼过后,很多本应赶回外地做生意的人并没有急着走,他们经常来串门,还带来不少礼品,除了烟酒,最多的就是营养品,而且一看就是给年轻人补身体的。

荆苏未没当回事儿,榆成也不晓得拒绝,便都留下了,但榆家二老却在意得很,他们经常变着花样地哄他们吃这些营养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荆苏未能理解,二老年纪大了,着急抱孙子,但这也太急了一些,他们才刚结婚。

她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半推半就地吃了些,但她心里清楚,就算是把这些营养品当饭吃,她也生不出孩子来。

人妖殊途,这从来都不是虚张声势的一个警告,她是花妖,无论从哪方面看,与人类都不是一个物种,自然是存在生殖隔离的,她与榆成此生注定没有孩子。

其实早在他们决定在一起之前,荆苏未就告诉榆成,她不能生育,起初榆成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但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很快就想通了,并发誓即使一辈子没有孩子,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们一直没有跟榆家二老坦白,榆成知道他父母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不过他们婚后不久就会离开村子,到时候离他们远了,背着他们偷偷领养一个孩子,假装是自己的孩子,想必老人家也不会察觉。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婚后不久村里便出了件事儿,也是这件事才让荆苏未发觉这个村子险恶的一面。

04

村长家的儿媳妇跑了,就趁荆苏未大婚的那几天跑的,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婚礼上,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偷偷离开了。

只不过,她没能跑很远,没几天就在离村口不远处被找到了。

荆苏未很疑惑,她其实已经消失好几天了,为什么还会在村子里,几天的时间足够她跑很远了。

隔壁的王婶说,村长家的儿媳妇在外面有了人,才嫁过来没几个月,总想着跟情人私奔,被抓到好几回了。

事实真的如此吗?显然不是。

听说那个女孩才嫁过来的时候,村子也为他们举办了几天的婚礼,她也开开心心地做了一段时间新妇,可是没过多久就性情大变,天天想着逃跑,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

能跑掉才怪,早该认命了,几次三番地瞎折腾,最后遭殃的不还是自己?

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评价她的,至于他们所说的遭殃,荆苏未也见识到了,那何止是遭殃啊,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村长家的儿媳妇被找回来后,暂时软禁在了他家的祠堂里,他们决定给她举办一场驱魔仪式,这需要村里所有人的参与。

在一个阴沉沉的日子,他们来到了村里的祭台处。

村长家的儿媳妇被蒙着眼睛,捆住手脚,跪在祭台中央,她嘴里“呜呜个不停,似是在求饶,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人同情她。

祭台的四个角落分别摆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用烛台压着一张红色的幡布。

仪式很快开始,村里的祭司手持一个大铃铛,在村长家的儿媳妇周围手舞足蹈,嘴里念着奇奇怪怪的符咒,祭台下,所有村民都双手交十,闭着眼睛小声地随着祭司念叨。

太诡异了。

荆苏未站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

榆成拉了她一把,让她别盯着祭台看,学着他的样子,其余的什么都别做。

怎么可能呢。

这周围磅礴的怨气,逼得荆苏未都快喘不过气来,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这怨气太重了,人类没有修为,无法感知到,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冷,但对她来说,那就跟毒气没有两样,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胸口快要爆开。

这里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祭司手中的铃铛不断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周围的怨气似是被什么东西疯狂搅动起来,一波又一波地朝着祭台涌去。

荆苏未想要调动法术,但周围灵气全无,她根本无法在这笼罩着无边怨气的地方施展开来,更糟糕的是,她一旦调走周身灵气,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本来朝着祭台而去的怨气又有一部分转过来,向她袭来。

她只觉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想钻进她的身体里,她使出全力抵挡,却还是在猛烈的冲击下,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过还好,她还是她,只不过村长家的儿媳妇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荆苏未在花妖中算是修为很高的,连她都没能挺住,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呢。

据说,仪式过后,村长家的儿媳妇疯癫了一阵子,但不久后便恢复了正常,而且变得十分乖顺,再也没有逃跑过,很快还怀上了孩子。

可想而知,她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东西了,即使她还是她,但三魂七魄也不知还剩多少。

荆苏未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但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甚至还为仪式举办得成功而开心。

榆家二老也很开心,不过他们更在乎的是,村长家的儿媳妇为什么这么快就怀上了,几次三番地打听过后,他们得出了结论,是这场驱魔仪式的功劳,寄居在村长家儿媳妇身上的疯魔走了,神灵降福,赐予她子嗣。

于是他们也动了给荆苏未也弄这么一场的心思,但荆苏未身上可没有什么疯魔,所以名义上只能是求福。

他们偷偷征求了村里其他人的意见,几个长辈合计了一下,正好大家都还在村子里,干脆举办一场大规模的求福仪式,让村里想要子嗣的或者发财求好运的都参加。

榆家二老喜不自禁,连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荆苏未,结果被荆苏未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们面上有些过不去,有劝了好几回,最后还是榆成以荆苏未最近身体不好为由给挡了回去。

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还特地去求村里的长辈们将仪式的日子往后定,等荆苏未身体好了一定参加。大规模的求福仪式本来就要好好准备,所以他们自然就得偿所愿。

这样诡异的仪式居然还要再来一遍,这个村子是有多不正常。

荆苏未当即就要离开,也不是要不管这件事,但目前看来,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这里面的问题很多,而且还涉及到不属于花界的东西,她必须抓紧时间,出去找相关的人解决。

本来她也是想先联系人过来,但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地方电话根本打不出去,连消息都发不出去,明明可以看电视上网,村子里互相联系也都没有问题,就是无法联系到外界。

更糟糕的是,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走出村子了。

05

明明近在眼前的村口,但她却怎么都走不出去,就算是走直线,走着走着,她就又折回原点了,这下子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村长家的儿媳妇始终跑不出去的了。

这么多问题摆在她面前,按她以前的脾气,就应该把村里所有人抓起来,严刑逼供,但她清楚这一次不能轻举妄动,她所面对的不单单是表里不一的村民,还有那暗处,被村民称为“神灵的东西。

不能打草惊蛇,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表面不动声色地配合榆家二老,但暗地里偷偷调查。

这一次的求福仪式办得很隆重,有不少人家参加,荆苏未假意与村民套近乎,实则打探了不少消息。

参加仪式的人多半都是村外来的,有男有女,但不论是求子也好求福也罢,最后都是他们这部分人登上祭台求神灵降福,没有一个本地人。

荆苏未跟其中几个人聊过,但他们的态度多半都是服从,他们甚至还反过来劝荆苏未不要试图反抗,习惯就好,就连不能走出村子这件事,他们麻木地表示,习惯就好。

她想弄清楚事情的源头,毕竟这么多人,总有第一个来这儿的,但问到这个人,其他人也都是劝她,不要白费功夫,他们只当她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离开后,完全接受不了现实,从而苦苦挣扎。

荆苏未当然接受不了,她也不会任人宰割,那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不搏一搏,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找到那个人并不难,她就住在村口一个破烂的房子里,她男人早些年死了,孩子也不在,人嘛,早就不正常了。

跟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额间有一道红色的血印子,据说是自杀没死成留下的,也有人说,她那是触犯了神灵,被降罪了。

荆苏未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慢悠悠地搓草绳子,似乎是知道荆苏未的目的,也不看她,自言自语道:“我来这儿快50年了,看着这个穷地方一点一点地富起来,外面来的人越多,这个村子就越富有,到现在为止,差不多所有人家都有外来人了,最后来的那个丫头前两天还在这村口转悠,看样子是想出去,哪里出得去啊,所有外面来人都出不去,这个村子就是靠吸食这群人的血肉发展起来的,就算你老了死了,你的魂儿也没有办法离开,生生世世都被困在这里。

“看样子又要祭祀了,祝祭品们好运!嘿嘿……她笑着将手里的草绳子打了个结,套了个圈,弄成绞绳的样子,“要是那天受不了了,往脖子里一放,你啊,就可以跟他们一样了。她指了指眼前的空气,把绳子送给了荆苏未,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突然跪了下来,继而高呼:“神灵降福,善宁永存!神灵降福,善宁永存!

荆苏未不知道她是看出了什么,这人的眼珠已经变得灰白,应当是失明了,但估计是经历过很多次之前那样的仪式,一双眼已经能看透阴阳。

“你跟我说的话都跟别人说过吗?

如果她逢人便说类似的话,估计村里人早就容不下她了。

但她并没有回答荆苏未的问题,而是继续呼喊着“神灵降福,善宁永存,刚才说不定只是暂时的清醒。

以人为祭,这样的事情荆苏未见过不少,解决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毕竟牵涉到人类,如果不小心伤了人类的性命,她一定会被追责,但也不能让这个村子继续危害他人。

她看着手中的草绳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真不想管啊,为什么总让她遇到这种事呢,为什么还必须要管呢?视而不见就好了啊。

烦死了。

06

“家主,她快不行了,真的还要继续吗?

“这点程度怎么够,继续。

“家主,继续的话可能会出事啊。

“一只野妖而已,死了就再换一个,哪比得上我儿子的前程重要。

荆苏未记得当初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己一直最尊敬的救命恩人说出了最无情的话。

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得到了这个人的帮助,供她吃喝,甚至还亲自教她法术,他说她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她还很开心,现在想来是多么讽刺。

原来在他的眼里,她一直都是一只野妖而已,他之所以这么重视她,不断地助她提升修为,为的就只是将她作为原料,帮助他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儿子增进修为。

太可笑了,枉费她当初还一门心思提升自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帮助他逐渐势微的家族再次鼎盛起来,终究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现在看来,自己又落得了与当初相似的处境,不同的是,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花妖了,她再也不会任人宰割。

当初能够逃脱,完全是有赖于被人发现,这种夺取他人修为的法术是禁忌,枉费他苦心经营那么久,殊不知法阵刚开,就被盯上了,最后整个家族都遭了殃,自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过依附任何一个家族的念头,在她看来,这些所谓的大家族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磊落,没必要再去趟这些脏水。

没想到,人界也有这样的腌臜地。

许是经历过,她不希望有人步她的后尘,如果她撒手不管,那这样的悲剧不知何时才会结束,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不过,她现在有一个更关心的事情,榆成是不是也跟这些村民一样,他在中间是否也扮演着加害者的角色?

荆苏未回到家里,见榆成正一脸苦闷地坐在门口,见到她回来,他犹豫着迎上来,欲言又止。

榆成是个善良温厚的人,这一点荆苏未就可以确定,但这也造成了他最大的毛病,他对每个人都好,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人,所以做事总是犹豫不决。就拿他处理最近这些事的表现来说,他不愿意反抗父母,也不想逼荆苏未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所以被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但凡果断一点,也不至于被逼成这样。

看他的样子,估计又是他爸妈叫他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了。

“苏未,我想了想。终于,他下定决心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我爸妈最近是有些过分,但你不要跟他们生气,孩子的事以后慢慢告诉他们,我们先离开,那个什么求福仪式别参加了,那不是什么好事。

荆苏未看了他一眼,瞧出了几分真情,但不知有没有暗含一丝假意。

“爸妈不是说了嘛,那是求福的仪式,说不定神灵降福,赐一个一个孩子给我们呢。她还是保持一贯的冷漠。

榆成有些急了:“你没瞧见村长家的儿媳妇那个样子吗?

“不挺好的,人也乖了,还怀上孩子了,多好的事啊。荆苏未继续不以为然道。

“我不想你也变成那个样子。榆成斩钉截铁道,“我会跟我爸妈解释,我们今天就走。

看着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荆苏未没有再阴阳怪气,而是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我出不去了。

榆成想要回去收拾东西的脚步一顿,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荆苏未,而后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会呢,我明明有注意的,没让你吃那里的东西,别人送的我也没有让你吃,怎么可能呢?我爸妈他们……而后,荆苏未在他脸上看到了很少有的愤怒,他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冲回家里,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家里很快便传来了他爸妈的怒骂声。

他很快摔门出来,拎着箱子,似是要一走了之的样子。

榆家二老追出来,想要劝住他,可一见到荆苏未在门外站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榆妈走过来,敛了慌乱的神情,露出一贯的笑容:“苏未啊,你听妈一句劝,这仪式很快就开始了,只要参加了就能心想事成,不管是孩子也好,你们的事业也罢,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别急着走啊,妈也是为了你们好。

荆苏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问出了让榆妈浑身冰冷的问题:“是吗?你的确是为了我们好,不过这个‘我们’里,不包括我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因为我没有闹,也没有想着逃跑,而是还像个玩偶一样,任你掌控?

榆妈哆嗦了一下:“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啊?

荆苏未瞥了榆成一眼,眼中多了几分狠厉:“阿成说你给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是有一种古怪的草药,当时我信任你,没有一丝怀疑就喝了下去,想来就是那东西将我困在了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原理,但你们想让我留在这里做你们家发财的祭祀品,那我就留下好了,阿成,你也别急着走了,我们都不走,都留下来,妈,您觉得怎么样?她最后一声妈叫得格外重,不像是在叫最亲近的长辈,而像是在针对某个恨不得拆吃入腹的仇人一般。

榆妈被吓坏了,连连后退,结果又对上了亲儿子怨怼的眼神,她一下子慌了,拉过榆爸不知说了什么,着急忙慌地离了家。

榆成见荆苏未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也有些害怕,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见过荆苏未这副样子,他也知道她真的狠起来是会不管不顾的。

“苏未,我会想办法,在此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好吧,我保证我们一定能离开。他安慰她,但明显中气不足,心虚得很。

荆苏未淡淡回了个“好。

可是,这样的承诺就跟榆成的保证一样,根本无法成真。

07

榆家二老出门必定是求那些长辈们去了,因为村长当晚就宣布,仪式明天举行,让各家做好准备。

村里的安保也加强了,只要是参加的人,几乎都被人看管得死死的。但荆苏未这边有些不同,兴许是将榆妈吓唬得很了,他们一晚上没敢靠近她,不过,只要她离开,他们还是会偷偷地跟在后面,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榆成做出保证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也不知是真的想办法去了,还是在逃避现实。

荆苏未自然是不会好好地在家里待着的,在榆家二老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她做出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偷偷告诉村里的其他人。

明天就是仪式了,她是不可能等到明天再有所行动的,回想当初那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怨气,饶是她这般坚强的心性,都有些后怕,就算是明天才能真正解决这些事,她也绝不能让自己再次落入到那般被动的局面。

她避开榆家二老的监视,跑到村口。

这会儿村口灯火通明,又有不少人轮流值班,估计是防止有人偷偷溜走。

荆苏未没打算离开,而是沿着村子一周,布下了不少阵法。

困住她的像是个结界,不知道是什么人设立的,但她相信布界者的本意绝不是帮助这些村民残害外乡人,结界很强大,她没有办法破开,估计这也是那些冤死的人无法离开的原因。

她布下的阵法不是为了破解这个结界,而是为了明天仪式开始的时候,将那些冤魂吸引到村子的边缘,让祭台那里的怨气散去,只要怨气散了,怨气之后藏着什么,她也就能对付了。

做完这些,她来到了那个寡妇家。

她还是跟上次一样,坐在门口搓草绳子,也没有点灯,就黑灯瞎火的,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那八个字。

荆苏未没有耽搁,施法让她混乱的神志暂时清醒过来。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这个女人:“把你知道的跟村子有关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就有办法帮你。

那女人苦笑了一下,她在这儿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人来救过她,眼前这个年轻人怕不是急昏了头,异想天开起来。

但说说也无妨。

她是十几岁的时候到这儿来的,跟荆苏未不一样,她是被人贩子卖到这里的,她那对重男轻女的父母也从未想过找她,毕竟她是从家里被赶出来打工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估计早就当她死了。

才来的时候,这个村子穷得叮当响,就连喝水也要跑到山里去接山泉水,不通电不通信号,连一条宽敞点的路都没有,她跑了好几次,都没跑多远就被抓回去了,后来她也不跑了,因为她彻底出不去了,这个村子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将她困在了这里。

她被卖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单身汉,那个人只花了一百块就将她领回了家,那几乎是他全部的身家,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觉得,要把本儿全部捞回来,彻底榨干她的价值。

做牛做马还是最轻的,她嫁过来没多久之后,这个人就因为赌输了没有钱还,让她去陪另外一个人睡几天,她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反抗,后来对这种事,她也习以为常了。

本以为她会一直麻木地活下去,生活不会变得更加糟糕,结果,令她更加崩溃的事情接踵而来。

她在频繁受孕的情况下,一年内居然都没能怀上孩子,她那卑劣的男人觉得自己买了个赔钱货,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他也不管怀上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了,本想转手卖了她,但又舍不得用她身体赚来的钱,于是乎便去求村长,给她办一场求神的仪式。

这种仪式村子已经好久不办了,据说是因为上次出了大事故,村里人都很害怕,而且他们一直觉得神灵已经离开了村子,不会再显灵了。

村长没同意,结果这个人居然背着所有人偷偷学了祭祀的方法,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带着她进行了一场简陋而诡异的仪式。

神灵没有抛弃他们,甚至还告诉他一个摆脱现状的好方法。

仪式过后没多久,她就怀上了孩子,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孩子代表着不祥,自此以后她每晚都做噩梦,梦见那祭台下的“神灵钻进了她的肚子。

直到孩子降生这一天,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对整个善宁村来说,就是一切变好的开端,而对她来说,却是彻底将她推入深渊的恶魔。

她额间的那道红印就是生孩子的时候留下的,生产那天,她头痛欲裂,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儿爬出来,结果一睁眼便看见一个满身通红的鬼婴在她头上露出了半截血淋淋的身子,自那以后,她的神志逐渐不清醒,但这并没有让周围这些人放过她,她还是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她那个恶魔一样的孩子很快便长大成人,他们家的日子也因为他渐渐好了起来,他离开了村子,去了外面的世界,隔段时间就会给家里寄来一大笔钱,他老子高兴过了头,一不小心就将发达的秘密说了出去。

神灵说过了,只要将村外的人带进来,他们的后代就能走出村子,给整个家庭带来好运。

其实,一开始村里的人都走不出去,他们也被困在这个村子里,但是这个方法被大家知道了后,困局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他们能偶尔接触到外面的人,就想法设法地哄一些人进来,不过附近的人都不傻,知道这个村子不祥,所以并没有上套。

就在村里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的儿子回来了,并且带来了许多朋友,他还告诉村里人,只要让他们吃了祭台那附近的草药,就能将他们永远留下了。

在这之后,村里多了不少外来人,这些外来人也跟村里人有了后代,这些后代都走出了村子,并且一个比一个发达,村子也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这样踩着外乡人的尸首不断繁育的卑劣行径却远没有结束。

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恶行,能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的,除了神智不正常的人,其余的恐怕心理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扭曲。

纵是见识过不少人性之恶,荆苏未也很少见到这样的。

没有鲜血却充斥着死亡,没有杀戮却遍地尸骨。怨灵久久不能离去,盘旋于此地,它们哭啸哀嚎,叫人脊背发凉、寒冷刺骨,相同的悲剧每天都在发生。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那个不明身份的鬼胎,而是人心之恶,没有贪婪与罪恶,何至于被鬼怪盯上,又如何愈演愈烈。

荆苏未总算知道为何榆家二老那般急切地要抱孙子,这些人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儿孙满堂,他们自己被困在这里,渴求子孙后代走出去,为他们死寂的生活带来改变。

“多谢。荆苏未格外的冷静,她很清楚现在为这般恶行感到震惊或者愤怒都是无用的,重点还是尽快地制止,避免更多的人被害,她直截了当地指出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最后问一下,你的儿子现在何处。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儿子,这个女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神志也再一次混乱起来,她笑着嘶吼:“神灵降福!神灵降福!神灵降福!

这一次任凭荆苏未再怎么用法术帮她,也回天乏术了。

08

毁了祭台,驱散怨灵,将被困在这里的人解救出去,顺便将那作怪的“神灵灭了,至于这些作恶多端的村民,再将现有的结界改善一下,将他们关在这里,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这是荆苏未原本的打算,她本以为就算是有意外,大不了就是怨灵难驱散一些,那个“神灵难缠些,又或者是那祭台难破解一些,村民们麻烦了些,除此以外,她并没有想过还有更糟糕的情况。

盛大的求福仪式在第二天准时举行,各家各户尽皆到场,祭台下站了乌泱泱一群人,明明只有五十几户人家而已,却是人头攒动,根本不像是百十号人。

每家都派出一位成员上祭台接受神灵赐福,瞧他们的神情,不难猜出他们都是外乡人。

看来目标很明确嘛。

或许因为是求福仪式,所以祭台上的摆设并没有上次那般诡异,四个角落仍放置四张桌子,红色的烛台下也压着幡布,只不过这次的幡布是白色的,这也让荆苏未看清了幡布上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传音用的。

仪式很快开始,荆苏未自告奋勇,请求第一个上台求福,榆家二老为此激动地直呼她“乖宝儿,听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与她一同登台的还有另外三名女子,她们中有人已经麻木,有人哆哆嗦嗦的,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十分恐惧,有个年轻一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与她们一比,荆苏未明显镇定得多。

她悄悄调动起村子周边的阵法,待到祭司手中的铃铛响起,怨灵们甫一现身便被那些阵法吸引开来。

祭司摇了半天的铃铛,祭台下的人不停地磕头,也不见烛火熄灭,祭司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铃铛,确定没有问题后,再次更大力地摇起来,但都没有效果。

荆苏未也在静观其变,按照上次的情况来看,怨灵现身的同时,那位“神灵应当也会到来,只是这一次他好像并不急于现身,恐怕是察觉出不对劲了。

既然不愿意主动现身,那就毁了他的寄身之所,刺激刺激他。

荆苏未一把抓住祭司疯狂摇铃的手,大力地把他往前一甩,祭司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一吓,脚下没留神,自己把自己绊倒了,牙齿重重地嗑在祭台边上,顿时满嘴鲜血。

不等他回神,荆苏未已经将他手里的铃铛夺了过来,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她用铃铛打翻了烛台,然后一脚踏碎了石头制成的祭台。

这一下似乎是踩在了村民们的心上,他们愤怒地涌过来,想要将荆苏未抓住,就在他们逼近祭台的时候,荆苏未摇响了手里的铃铛,他们立即慌乱地退去,前面退,后面的人还往前涌,两拨人撞在一起,顿时就倒了一片。

看来他们很怕接触这个祭台啊,估计是知道这里有什么,自己不敢上,却逼着别人上来,还美其名曰“求福,真想要这福气,倒是自己来取啊。

祭台碎了,底下再一次涌出怨灵来,荆苏未往下看了一眼,不惊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能想到,这不过十平米大小的祭台下埋着数不尽的森森白骨,它们每一个都保持着往上爬的姿势,被困在祭台下、不见天日的绝望感令人胆寒。

生前被人利用干净,死后却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遭遇任谁看了不为之动容,而犯下罪行的人又是多么地丧心病狂。

再往祭台下仔细一看,便能瞧见在下面还有一堆黑色的骨头,它们抓着往上爬的骨头,似是要拼命地将它们拽回去,与它们一起落入深渊,不用猜便知道那些是谁的骨头,这些村民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没有放过这些无辜的人,真是令人发指。

其他人自然也多少看到了祭台下的景象,不同于外乡人的惊恐,村民们的表现更像是罪行被揭穿的愤怒与难堪,他们忌惮荆苏未手里的铃铛,但是一个个都恨不得将她也推下去,好叫她永远闭上嘴。

面目可憎的样子也全然不似人类,连牲畜都不如。

也好,这样的话就更没有理由留他们一命了。

荆苏未扔掉手里的铃铛,村民们见此刚要奔上来,却见那埋葬着无数尸骨的深渊里伸出了粗壮的荆棘,它们好似活物一般,迅速蔓延。

“妖怪啊!他们大叫着四散逃去,却见退路全部被荆棘拦住。

荆苏未双手结印,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来偿还恶果吧,渣滓们。

09

杀戮并没有到来。

荆苏未看着与荆棘一起从地底上来的人,眼神愈加冰冷起来。

她没有犹豫,立即唤起荆棘去攻击那个人,却被那人灵巧地躲开,他轻轻落在地上,捡起滚落在一旁的铃铛,然后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慢悠悠地晃起手中的铃铛。

铃铛声在荆苏未耳边炸开,她的眼睛泛起红光,似是穿透阴阳,助她看清了眼前的这些人。

除了外乡人身上只附着了一层薄薄的黑气以外,那些村民们无一不是黑气缠身,荆苏未清楚,那不是因为有什么鬼怪缠上了他们,那黑气是由他们的灵魂中散发出来,是他们灵魂的本相。

“瞧见了吧,这些肮脏的灵魂。

见她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那人颇有些不甘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却被荆苏未一把握住手腕,然后天翻地转地被她摔在地上。

“从他身体里滚出来,混蛋!

荆苏未压着他,一掌刚要劈下,却听到他毫不在乎地笑道:“我不在这里,你可想清楚了,这一掌下来要的可是你丈夫的命。荆苏未的动作一顿,又立即唤起荆棘,将他捆住。

“榆成并不在乎自己什么情况,反而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你看看这些村民,他们早该死了,有人逼着他们活了下来,可是那人却没有想过让这些人活着会伤害多少无辜的人,坏事做多了,自然又有人发现了他们,只是那人高尚得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将他们困在了这里,让他们经历生死,却生生世世都出不去,灵魂被永远困在这里。

“后来啊,我发现外面来的人干净啊,只可惜已经成形的灵魂藏不住我们,一样会被结界拦下,但是如果是新出生的孩子就不一样了,只要在孕育的期间,将鬼气传给一个干净的灵魂,然后寄居在孩子身上,自然就能出去了。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死在这里的人借着祭台周边的植物进入人体,然后一个个重新降生,成功地走了出去,我在外面没少保佑他们,毕竟都是我虔诚的信徒,照顾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外乡人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了,他们被传上了鬼气,代替原本应该受罪的村民们被困在这里,那些走出去的哪里还算是人啊,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神灵降福,善宁永存,我忠诚的信徒们在我的庇佑下得到了福报,生生世世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惜了,你的这个丈夫本来也可以得到我的祝福的,只不过他一门心思要带你离开,还防这个防那个的,真这么担心还不如当初别回来,这样子反倒显得虚情假意的,你说是吧。

“人呐,真是贪婪得很,明明都出去了,还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舍不得放弃永生的机会,这里哪儿还是他们的囚笼啊,分明就是天堂,还有我这个神灵保佑,多好啊。

许是得意完了,他颇有些惋惜地看了荆苏未一眼,非常贴心地给了她一个建议:“我承认自己算不得好人,所以你如果之后想要找我算账的话……他顿了顿,然后拿起一张压在桌子上的幡布,举个荆苏未看,“照着这个图案画个阵法就能联系到我,随时恭候,希望你还有命活到我们见面的时候。说完,他并没有解开对榆成的控制,也没有急着挣脱荆棘,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在一边,看荆苏未到底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荆苏未没那么大的能耐,没办法像他所提到的两位先人那般,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即使她有能力,她也不会那么做,她看着眼前一张张狰狞的鬼脸,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都一样的,都是长着再和善不过的脸,都藏着最肮脏的灵魂。

就算将鬼气传给无辜的人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不堪的灵魂。

她看着那群外乡人,其实也不都是所有的外乡人只被黑气缠绕,还有一部分的灵魂也已经变得乌黑,这就是为虎作伥的下场,即使是再干净的人,来到这里不是被同化,就是变得麻木不仁,如果她也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不照样还会被人找到漏洞,继续为害世间嘛。

她看了一眼榆成,能有多少人像他一样醒悟过来不再为害他人呢,不,他也不一定是醒悟过来,只不过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而已,对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悲剧,他不一样视若无睹。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接着把刚才的事情做完。

将这一切彻底绝杀吧。

“等着。她对着“榆成撂下两个如刀刃般锋利的字眼,而后转身唤起荆棘,投入到面前的无边黑暗中。

“榆成低声笑应:“好,我很期待。

10

判决已下,尘埃落定。

人类有时候真的很单纯,一个年轻女子仅凭一人之力屠杀一村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居然信以为真并且深信不疑,不过也怪不得他们,现在的人界,再怪力乱神的事情他们也能用科学解释,遇事不决量子学的借口用了一遍又一遍,他们早就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妖邪诸神了。

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担心自己的处境。

荆苏未静静地坐在牢房里,手里拿着那颗红色的弹珠,轻轻地摩挲着,她很清楚这颗弹珠意味着什么,人类的死刑杀不了妖,但这颗弹珠可以,它会吸走她的灵魂,断绝她的生命,而且也不至于引起人类的怀疑。

之所以说拿到这东西会比死亡更痛苦,那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她毕竟杀了不少人类,即使他们是罪有应得,但妖不可杀人是铁律,她又没有背景,花界更不可能维护她,所以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或许会被送到冥府里去,什么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火海等等,她听说过很多残酷的刑罚,折磨灵魂远比折磨肉体痛得多,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说不定就随便给她投个胎,到时候前尘尽忘,就什么都不剩了。

真的就这么认命了吗?

她其实也有想过逃跑,人类奈何不了她,况且那群被她救下来的人一定会维护她,只是她掂量了一下,与其说在躲避追捕的情况下去找那个罪魁祸首,不如主动自首,反正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会被抓到,不是人类,而是其他人。

她要找的那个“神灵实力如何,她一点也不清楚,就这么冒失地去找他,说不定就会走入他的陷阱,他也没说过不能找外援,可惜她也没什么人可以求助的,但可以谈一谈条件。

她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与人谈条件的呢?

手里的弹珠冷冰冰的,任凭她摩挲多久都沾染不了半点温度。

早就听说过这种弹珠的主人冷血噬杀,只要将花魂赠予她,她会实现其任何愿望,不过会执行到什么程度,完全看她的心情。

荆苏未没有把握,即使她对自己的花魂很有信心,毕竟放眼整个花界,很少有自行修炼而成的花妖能凝练出像她这般强大的花魂。

世间非人者,皆是一体双魂,一是灵魂,此为生命之根本,肉身陨灭之时,灵魂会自入冥府,静待转世之机;二是妖魂,此为修行之根本,是妖力的来源,凡妖者,修行的最终目的都是将妖魂修炼强大,以护灵魂,保证自身安全,身死后,妖魂自会随着灵魂而去,但入轮回前便会脱离,返回本族的圣地。

不同的族类圣地不同,妖魂的作用也不同,作为花妖,妖魂统称为花魂,花魂返回花界后,入百花园,作为新生儿的养料,保证花族子孙后代绵延不绝。

荆苏未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花魂也会入百花园,但那时与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想做的事,死后也做不成,只有把花魂献给那个人,即便身死,也能得偿所愿。

她决定搏一搏,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希望她的花魂值得一个愿望。

她将弹珠放进嘴里,轻轻地咬下去,刺骨的寒冷沿着齿尖逐渐蔓延到全身,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周身的法力尽数笼在一起,被这股冷意逼做一团,意识变得模糊,生命逐渐逝去。

我愿献出花魂,换取心中所愿。

灵魂被纳入弹珠中,由妖力凝聚而成的花魂则护着灵魂,弹珠原本的猩红色逐渐褪去,直至完全透明。

随着她的肉身倒下,弹珠滚落到地上,一直滚到漆黑的角落才停下,地底之下悄悄地伸出了一只红色的小手,它在地面上摸了几下,摸到弹珠后,便一把抓住,而后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冰冷的牢房里只剩下荆苏未还留有余温的尸体。

一株带刺的藤蔓不知从哪个缝隙里钻了进来,它慢慢地生长,轻轻地缠上了荆苏未的头发,染上一缕阳光,开出鲜艳的花。

迷人而带刺的荆棘花,用自己坚强的灵魂嘲讽了命运的折磨。

10

请进小店,没有客人,难得清静。

明修从楼上拿了两瓶花下来,放在落地窗前,慢条斯理地打理着,白猫伏在他的脚边,懒洋洋地晒太阳。

“叮铃!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一个人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她看也不看脚边乱七八糟的杂货,就算踩到也不在意,直冲到收银台那里,疯狂地敲柜子:“莫绫,给我瓶水!快点,渴死我了!

柜台后的人扔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还不忘提醒一句:“赔啊。

喝水的人仰头喝了几大口水后,才看了一眼脚边几个已经被她踩坏了的玩偶,毫不在意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瞧你抠唆的样,这些个东西能值几个钱?

“不多,也就三万左右。明修一边拿着喷水壶,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道。

“怎么不去抢啊?她拧紧瓶盖,弯下身随手捡了一个已经变形的娃娃,仔细看了看,“这标价明明只有五十。

“本来是只有五十,但很不凑巧,这只娃娃外面刚刚绝版了,不久以后价格就会被炒到五千。明修解释道。

“行吧,随你们说,我又不是赔不起。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被坑的现实,还不忘吐槽几句:“你们就知道赚这种黑心钱,小心哪天被人告发。

“我们是妖,人类管不了我们。明修笑道,而后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你是去救火了?脸怎么烧成这样?

“别提了。她摆摆手,还是没有特意避开脚边的东西,走到明修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今天碰到个脑子不正常的,我跟他说了半天我是来帮他的,他倒好,一把火差点没把我头发烧光了。

明修放下手里的喷水壶,在她对面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花枝修剪,一边问道:“你是去帮他的?换做是我,我也不信。

“天地良心啊!我难得大发慈悲!唉,我的恶人形象有这么深入人心吗?她不禁扼腕叹息。

说话间,有只红色的小手从地下伸出来,它握成拳头,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脚,在她低头看去后,拳头展开,将手心里的玻璃珠交给她,而后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明修看到她手里的弹珠,笑了声:“你这恶人形象怕是永远洗不白了。

她苦恼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颇有些不耐烦:“啧,好好地去死不就行了,还要麻烦我。

她将弹珠放入面前的空花瓶里,弹珠瞬间化作清水,一朵鲜艳的荆棘花沿着瓶身缓缓生长出来。

明修也看着眼前的花朵,一双银色的眸子微微泛起了光,然后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是挺麻烦的。

“要不咱俩换换吧,我替你管理花园,你去出外勤。

明修笑而不语地看着她,一直将她看毛了,她才摆摆手:“不换就不换嘛,这么膈应人做什么,唉,走了走了。说完,她便又急匆匆地要走。

“一路顺风啊,安大善人。明修冲她摆手。

安祭刚想推门离开,听到他的话立马就急了:“你别祝福我!天知道他这张开过光的嘴有多可怕。

“晓得了,下次注意,对了,别忘了联系墨倾,有他的帮忙这件事会好处理得多。

“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走了。她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待她走后,明修拿起花瓶里的荆棘花,花枝的末尾还留有水滴,他轻轻一握,那水滴便又化作一颗泛着微光的珠子,他无奈地摇摇头:“真是粗心大意,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记得拿。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灵魂,不禁叹息,“可惜了,这么干净的人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原本该是有番大作为的,命运戏人啊。

估计是觉得自己不免有些悲天悯人了,自嘲般地笑笑,连忙将珠子收好,然后将手里的荆棘花在脚边白猫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白猫额间立即显出一朵红色的花,不多时又淡去了。

等修剪完其他花枝,明修就拿着这朵荆棘花,连同手里的花束,喜滋滋地上楼去了。

又是大丰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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