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奴记

第1章 第一节 墙

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在长满爬山虎的石墙上，一个个开始拉货的成员们的影子被阳光拉长着，压在年久失修的满是灰尘的路面上。一些体力不支脱离队伍的运输员荣获管理人员的亲切鞭策，而周围的成员们则十分自觉地让路，向前继续进发。伴随着长鞭的威慑，今天芽湾伊甸园的晨运格外顺利。

这灰黄的光线同样打在913号的脸上，照的他有些刺痛。

“把这堆板材搬走早上的任务就完成了。662号喘着粗气。

“唉，这么多，好累啊。要是以后不用搬这些东西就好了......话说这些东西都是要搬去哪里啊？

“送去加工，然后好像是，好像是外面的探险队员们。

913呆呆的：“外面的探险队员？外面也有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很危险，据说有数不清的恐怖生物和灾害。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那些探险的人重建家园，等新家园建好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就不用做这些了。

662再次屏住气息扛了一块板子到车上。“以前外头好像是有很多人的，但是被我们的祖先破坏了。有一个救世者冒着巨大危险在灾难发生时建造了这个屏障。但是长官喜欢叫它伊甸园。

913呢喃着：“真想出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出去方法吗？

662一听神色大变，看样子有一丝恐惧感：“这可不能出去啊，长官以前跟我们说他们那些人里就有人想出去过，但是才刚没过两天就被恶劣的天气搞得死伤惨重。就我们的体质，算了吧，老老实实呆在伊甸园享乐多好！相信我，现在你才刚来一个月，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只要好好工作，没人会在意这些事的。

过了两秒,662又补充了一句：“反正这也是口口相传的故事，长官们说的是真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但很少有人说想要出去这种荒唐的想法，这倒是事实。

“赶快把这批东西搬上车再说吧！662决定不再聊这个话题。

“轻点，轻点，最后一块。

“咚一声闷响。

“停停停，好像磕到车子了？

“我看看，662说道，“石板中间裂了个口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913看着662,662看着913。

“大概，吧？

“但愿不要被查出来。

一块内裂的劣质石板也难怪会轻轻一磕就产生了裂纹。

双轮手推车被拉上来坑坑洼洼的路面，让本就受伤的板材在颠簸下裂缝越来越明显。直到车子撵过一块大型碎石的时候，“啪，碎了。听到这个声音的662心也跟着碎了，脖子像时针走表似的转向后方。

“板子碎了。

“我知道。

（不远处另一个成员拉着手推车走过）

913把手伸向车箱想要抬起石板，可他刚准备抓起板子，手就被锋利的断裂口割破了，隐约泛出深红色的血液。

662左顾右盼：“先别管那么多了，蒙混过关再说。

“091到327到550到......

数千名伊甸园成员组成方阵集合在厂房前的空地，两侧各站着近500名由优秀成员选拔而来的协管。留着长直赤发的骑士长格尔扎站在高台前威风凛凛的望着他们，在他的左侧，是芽湾伊甸园的园长——摩尔特。

“好！看来今天大家一样都很有精神！接下来按照惯例进行复活祷告仪式！

双手合掌，指尖置于额头前......这样的惯例913号每天都要做，只是今天好像格外隆重些？在913号唯一的记忆中，在刚睁眼的时候，就被类似格尔扎一样的长官给抱走了，送入了运输箱，而后是漫长且昏暗的颠簸。后来在幼年时则天天被关在大楼间学习，看着比他们年龄大一些的成员集训。再后来，进入了实践室，再后来来到了更大的空地与厂房劳作......

约10分钟之后，众人的祈祷结束了。

“救世主听到了你们的祝福！全体都有,开始用餐！格尔扎道。

“又是烤糊的黑面包。前面有人在嘀咕着。

当913拿到面包时好哥们662已结在远处挥舞手臂招呼他了。

“今天这么热闹啊，看来待会儿有好事啊！早上的烦恼似乎已结被这哥俩抛去。

“嗯嗯！913不假思索随意应答。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二位的长相：

对913来说好像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貌仪表，自然弯曲的棕黑色头发肆意生长着，一直延伸到了脖颈。橙红有神而略带血色的眼瞳是他最明显的特征，如果你可以站在913面前，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感受到充分的信任感，压迫感和惆怅感？没错，913的眼皮是不带棱角的，是两个近乎完美的弯弧。此时的913号算来出生才有15年，168的身高在他们的同龄人中并不算高。

再看在他左边的662号，由于长时间的劳作，健美的三角肌反应在177的身高中显得背部格外宽阔。有很小一撮的狼尾却胡子拉碴，黑色的眼瞳中闪着一点太阳光的反射，长期的暴晒使他脖子，手臂等外露的地方肤色幽黑，看起来并不像一个18岁的年轻人。此时的他正盘腿打坐，米色与蓝色叠加交织的类似长袍的短袖工作服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僧人。

当913看向远处的墙壁时，他时常会想：为什么我在这里？那围墙外头有什么东西？但从没有人为他解答，因为从没有人提起过，而他，除了913，也不敢向谁提出这个问题。之前确实有一个同伴向长官不停地追问这个问题，可是之后913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同伴。

“集合！集合！远处的格尔扎又开始举起他的长剑开始耍弄。

随着大家慢慢汇聚过去，662站起身拉着913：“差不多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成员们簇拥着，都争相往前挤企图看得清楚一点要发生什么事。格尔扎缓缓举起铁质扩音器扩音器，然后经过了半秒中的沉默，大吼道：“安静！

“今天，是表彰，和晋升的日子！

“每一个成功晋升协管的，都会得到一套专属于自己的管理工作服！

“这是独属于你们自己的荣耀！格尔扎还不忘战术后仰一下。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我也想要当这协管诶！

“就这快400个协管了还不够多啊......

“看来又有一帮恶人要放肆搞事了。662皱着眉头闭着眼。

“不至于吧？913对662的话表示不认同。

正说着，第一位晋升者已经昂首挺胸阔步走上被红布铺满的领奖台了。飞舞的两搓眉毛，弯成新月的眼睛已经无法掩饰他骄傲而激动的心情。衣服胸牌上的809字号在阳光的反射下也熠熠发光。

“谢谢长官！这货秃顶的中分随着鞠躬的809号的中分也跳了起来。

格尔扎又开始了他的激励：“这衣服代表了晋升者对于你们大多数人的与众不同！他是区别于你们大多数人的高贵的象征！

“每个人都有晋升成为协管的机会！只要你们刻苦认真做事，勤奋，再勤奋！

至于这衣服长什么样子：宽大的，灰白相间的横条纹，胸前背后刻着大大的A字，光凭第一观感来说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可以说是论美观度完全不如普通成员的衣服。

“我也想晋升啊！662，你看像我这样干下去啥时候才能晋升啊？

还没说完，662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就你啊？你才干活没几天你想啥呢？就算你天天干活那也只有400的名额。再说了，这次的晋升人员指不定还和上一批有什么关系呢！

奖台上，一旁的骑士交给格尔扎一份清单，上面记录着今天早晨的搬运情况。当格尔扎将目光瞟到石质薄板的栏目时，他的眼神犀利起来：662和913号的那一栏赫然印着损毁一块的标记。这是貌似今天唯一的搬运损坏。格尔扎又往前后翻了翻，好家伙，这真是今天唯一的一个损坏记录。本来要是平时吧，格尔扎还没这么生气，毕竟总有加工损坏的案例，但是现在李·摩尔特园长就在自己身旁看着啊！没错，就在刚刚格尔扎翻阅前后记录的时候园长出于好奇也扭头伸长了脖子过来凑热闹。

怎么办？算这662倒霉，偏偏在今天遇到了这茬。格尔扎也不想管这破事，但一来总不可能当着园长的面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园长平时也经常告诫自己要对这些成员严加看管，这二来正巧格尔扎也想讨一下园长的欢心......骑士长思索着。

913朝着屁股口袋那儿摸索着什么，然后，一块黑黄色的烤糊的面包蹦到了662的眼前，那股焦味直戳662的脑门。

“看！我偷偷多拿了两片面包没被发现！913眯着眼咧着嘴笑着。

但是662可慌了，私藏食物是要被刑罚的！在几秒的犹豫与失措赶忙让913收起面包。

913锤了锤662：“你笨呐！待会上工之后偷偷吃啊！

“那你也别举这么高啊！你这是想给我看还是想给管理看啊！

“对，，对不起。

还好，才刚藏起来，协管就来点名了。

台上的格尔扎又开始讲话了：“由于一部分成员的晋升，今天的工作安排略有变动。200-599号完成纺织，600-1499号处理棉花，1500号之后的加工今天的木材和其他器具。

停顿了一下，格尔扎话锋一转：“今天早上大家的表现都很出色......

913：“你这怎么也藏了一块？

“嘿嘿，嘿嘿......

“但是662带着913搬运的板材碎了一整块！格尔扎突然说道。

听见这个，662心中暗骂不好，只能默默祈祷着不要有啥事。

“看在913才刚接触这些东西的份上，这些惩罚全部由662号承担！

“你们说怎么样！好不好！格尔扎问众人。

又是几秒的缄默，直到不知谁喊了一声：“好！

又不知谁喊了一声：“我支持！好！

于是，人群又开始热闹起来！

有随声附和的：“干得好！毁坏公物就得打！

有提建议的：“应该把那913号也拉去打一顿哈哈哈哈！

有趁机讨好骑士长的：“朋友们！快看看身边！帮我们长官找找，把那662号揪出来！让我们大伙儿瞧瞧俩玩意长啥样！

......

这些格尔扎都听见了，但至于去找662这件事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刚刚点名时协管就已经精准定位了，现在正带着十分的威严向人群中走去呢！

拥挤在一起的成员们主动为协管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不等662反应过来，两个协管就已经将他架起准备拖走。

913也感觉事情不妙了，大喊道：“你们要把662带去干嘛？

可是等来的只有管理粗鲁的推搡：“滚一边去！

他被推到在地，被推到在人群中间。有些凑热闹的人中的好心人给913留了一小块区域好让他能看看亮光，也好让他站起来。可是奈何人实在太多了，很快913眼前天旋地转，分不清成员们是在谩骂还是在夸赞，被淹没在吵闹的人群中。

即使662已经被带走，还是有不少成员依旧挥舞着拳头表示对662的不满，那样子像极了讨伐大魔王的战士。

“这样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没怎么处理过这种事情的摩尔特问道。

格尔扎单手叉腰轻蔑一笑：“当然，过一会他们就全抛之脑后了。

“那挺好。这里就交给你了。要是晨会该说的都说完了的话那就可以让他们开始工作了。搞快点，马上还要参加聚会。

等913再次睁眼，空地已经没人了。缓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要干活了这茬。他一边跑一边想着，也不知道662现在什么情况了。“或许现在他就在田里等我吧？913如此想到。

很快跑到储藏室内，913熟练拎起麻袋，从角落中抽出一顶藏着的草帽。这是与662相识之后662送给他的。走进毒辣的阳光，这顶帽子给了烧灼的皮肤一点清凉。913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又要开始了......

不过还没等913懈怠一下，地里的828号就已经停下手中的活急不可耐的嚷嚷起来了：“913！你愣在那做什么？赶快下来干活！别被管理员看到了！

“来了来了！

913冲到破边，踉踉跄跄踩着泥土下坡，将自己置于花海之中，一眨眼的功夫就只能看见828身旁的黄帽子了。

“你怎么搞的？我都采完好多了。你抓紧去干吧！828捏着肩锤着背就开始唱腔了。理所应当的把自己剩下的一些任务交给913。913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不断重复机械的动作，终于是把828强加给自己的任务给完成了，开始干起了自己的活。

这个时候他被眼前一幕逐渐吸引：一只七星瓢虫正在捕食棉蚜。

这株的棉蚜有点多，快爬满了半张叶子，但瓢虫在棉蚜娇小的体格面前显得格外巨大，带着双钳的牙齿无情地让棉蚜爆浆，将它们一只接一只搅碎，吞噬着。913不知道那些被诛杀的小虫周围的伙伴是没看见还是不愿意看见，又或者，它们看见了，却深知自己无法反抗不得已而乖乖的束手就擒吗？

“看这些害虫被吃还真有意思呢这是正值这个最爱玩的年龄的913此时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想法。

闷沉的响声，913后脑勺被踹了一脚跌了个狗啃泥。

“哟哟哟，这不是今天早上才被当中表扬的913嘛！怎么？没人看着你，你就又想偷懒了？

913看着协管的胸牌，827三个数字让他不禁想起662早上说的话，怀疑起828号来。

“该不会就是他叫来找我茬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好了别在这耍小聪明了！去帮1100整理整理堆积的棉花，他快忙不过来了！不愧是协管老手，A827一看见913隔壁工位没人，而他的棉花袋却满满当当，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白。913放下包裹和帽子唯唯离开。

1100号在干嘛？斜靠在树荫下，吊着狗尾巴草哼着小曲悠闲地扎袋子！当他看见来了的913是个半大不小的毛孩子，顿时那个威风劲就起来了。“呸，一口吐掉狗尾草，就这么不动声色站着，默默等913的到来。然后，“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913的脸上。

“怎么现在才到？

913被打懵圈了，以为又是自己的错，以为协管之前已经安排好了913过来的事项，以为1100已经等了很久，连声说着对不起。那窘迫那样可把1100看乐了，给他的无聊的上午增添了一份乐趣。

1100指了指后面的几个袋子：“那里还有点没整完的，你去处理了。

回头再看913丢下的那坨袋子，已经被3个小偷盯上了。

花丛间窸窸窣窣钻出3只脑袋，6颗眼珠子直盯着那没人要的袋子。

为首的那位编号808，长脸方脑袋，右侧留着的3搓毛特显眼，我们姑且就叫他方脸三毛。

中间的编号是811，脑瓜子提溜圆，搭配着被剃的一点不剩的头发，真就一颗卤蛋。

最左侧的是编号810，黄毛头发平平无奇，但是顶着一张处处坚挺的三角脸，坚挺的眼睛，坚挺的嘴唇，坚挺的头发......哦，那就叫他三角脸吧。

三角脸和卤蛋在观察确定无人后迅速到达指定作战地点，方脸三毛则负责望风，这一看就知道是经验老道的组合了。不一会儿913的劳动成果就被洗劫一空，正所谓好事做到底，临走前方脸三毛还不忘顺一顶草帽。

远远地，913心满意足地走来了。当他第一眼看见眼前这狼藉时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他的表情：惊惧。中午要完不成任务吃不着饭了。

他跪在阳光和花香中，头向泥土倒去。他又抬头看了看，远处已经开始排队领午餐了。

这时候鼓囊的口袋让他突然想起早上的面包。面包已经皱成一团。嚼着木木的面包，913心里五味杂陈。这顿中饭是没法和662达成约定一起吃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夸张的表情和爽朗的笑声引起了913的注意，原来是刚刚那三个窃贼正对着他嘲笑。尤其是三角脸扭曲的肢体动作让人一眼就发现了头顶上戴着的遮阳草帽。913握紧了拳头，却使不上劲。

“嘿！913！我回来了！你上午干的怎么样了？662看见了坐在棉花田里的他。

此时的662看上去像是活力充沛，待他坐到913身边，还没等他喘上两口气缓一缓，就听到913开始向他抱怨。

“什么？你采的棉花还被偷了？那你没有兑换券，中午吃的什么东西？

“面包。

662低下头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犹犹豫豫从口袋摸出一张水票：“拿我的水票去换点水吧。

913起身，远去。

这时候662叫住了他，喊道：“能换5瓶呢！留两瓶给我！

“哟，这小家伙又准备干嘛呢？看见913愉悦的步伐，三毛贼又盯上了他。

“跟上去看看。

913快步跑向仓库。

正是中午，兑票的协管老大爷眯着眼靠在躺椅上。握着扇子的手时不时不自觉的抽搐一下扇扇风。

913递上一张票子。协管大爷眼皮闪了一下，但好像没看见。

“长官？长官？我是来换水的...913得到兑换票的日子不多，平时一般都是662帮忙搞定的。

“换水啊～协管大爷磨蹭着起身，而后接过水票正面反面反反复复核查一番，确保无误后才转身去后面的仓库。

5瓶。小心翼翼将水瓶裹在布里的913都要成了它们的妈。此时的913才刚出仓库的门，就已经被3个坏蛋盯上了。

方脸三毛和三角脸慢慢踱步到913跟前：“哟，换了什么好东西啊？给爷几个分享分享呢？

“买，，买的水。913不自主的抱紧了好不容易换来的水。

“藏什么，拿来吧你！三角脸举起手张牙舞爪咆哮着向913夺取。

913死死咬住，不肯松手。

“泰山压顶！方脸三毛趁着三角脸和913抢夺的实际偷偷绕到了后面，然后一个飞扑骑在了913的脖子上。913受不住压力“扑通跪了下来，手中的“宝物也随之滑落，只有中指和手掌间还卡着一丝布角。

看他还想伸手重新抱起包裹，一旁观战的卤蛋终于不等了，从913面前飞身而过。

“嘿！拿到了！一眨眼的功夫包裹就到了卤蛋手里，卤蛋还不忘远远地朝913炫耀一下。杀人诛心呐！

“走了走了！快跑！方脸和三角脸见状立马撤退。

气愤至极的913拼尽全力抢先一步起身，死死拽住三角脸的裤脚，任凭三角脸怎么捶打摆动都脱不了身。

“哇！你干嘛！赶紧放手！三角脸喊道。

913丝毫不理会三角脸的反应，拽着三角脸，顺着裤脚，裤管，上衣，最后死死勒住了三角脸的脖子并将他向后拽倒！另外两人看见这个情况也慌了，赶忙来帮三角脸解围。

啪！扎编拍打在地面的响声惊醒了扭打在一起的几人。“你们在做什么！分开，都给我分开！

三人见913松手，赶紧逃跑。

“在这等我，马上回来！协管对913丢下这句话就追了过去，“站住！。913看着协管飞扬的中分感觉似曾相识。

不久，在不远处的第二个转角，913抽动着他的扎鞭，对着墙。鞭子拍打的声音格外响亮，大概隔了两栋房子都能听见。

“差不多得了，都知道你当上协管了，害搁这耍你那破鞭子表演给谁看呢。卤蛋倚靠着墙不耐烦的说。

丢下麻鞭，A809号协管加入了分赃的行列。打开包裹的时候还是令他们有点失望，真的只是水。

“只有五瓶。

“这样吧，先给我两瓶。

但A809还没说完就被三角脸打断了：“你想干嘛？该不会真刚当上了管理就想在我们面前耍特权逞威风了吧？

A809笑了：“那肯定不是，这不，正好多一瓶，我想把那孩子打发走，正好给他消消气么，我得做一个人见人爱的正直的好管理！

回到事发地仓库门口，913果然还在那不知所措等着呢。

“喂！小孩！我追上他们了！但是我只抢到了一瓶水！

“抱歉抱歉。你也别站在这了，赶紧走吧！

仓库里的大爷自始至终都没出来看一眼。

心情低落的913拿着仅剩的一瓶水回来了，心灰意冷的踢着石子。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气，913一脚将石子踹出几十米开外，踹到了662脑门旁。

“怎么了啊？

“被抢了，只带回来一瓶。

“唉......

远处田岸边再次传来哨声。

“集合了。

“老规矩！下午一点半按时点名，不该去的地方别去！解散！

成员逐渐离开，心情低落的913还是决定独自散散步。

漫无目的随心地走着，逐渐走到了墙边，一般新成员一旦来到这里就会遭到管理员的训诫。但不知今天是有什么事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这里。一旁是产育大楼，和住宿楼，工厂看上去一样的破旧。

生育墙的边沿探出半个脑袋，然后缩了回去。过了几秒又探了出来，913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旁边屏蔽墙的材料像砖，但在913的敲击下又表现出不一样的质地。仅仅3m的高度，就开始向上累加三角形的让913比喻不出来的类似电子屏的显示模块。

他抚摸着，走着，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把913吓得一哆嗦。因为没有及时的闪避，他被飞溅的小石块砸到了。抬头向上望去，脑袋正上方出现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圆形窟窿，将埋藏在“砖里的引线裸露出来。

透过小洞，913只看见了和伊甸园里几乎一样的钟楼，隐约两只飞鸟展着翅膀翱翔于碧蓝的天际。但他又好像看见了很多，不知到是什么奇怪的感觉，913的心中泛起一丝对外界神圣的敬畏与向往。

“完蛋，这墙也太脆弱了吧！墙的另一头传来一点微乎其微的声音。

“怎么办？叫你不要这么玩，这下犯了大事了。

“咱们快跑吧，说不定这样还没人发现咱们。

913的手不受控制地向墙上的缺口伸去。

但就在这时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遮住了阳光，遮住了他。

“坏了！心想。913直到自己犯了错，不敢回头看那人，但也不想就这么受罚。

“你在这里做什么？异常苍老的声音响起。

456号扭头看向墙上的小洞：“这样啊......

“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难道你没有听见吗？......已经要一点了，你要迟到了。

456才说着就丢下913一个人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他。

......“啊，啊！913才反应过来，要迟到了！赶忙追了上去，但还没跑几秒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墙壁，又折返了回去。丝毫不带犹豫而捡起碎块塞入口袋的他意识到，这将对他的未来发生重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