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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洲霜:一个小女人的修真逆旅

六洲霜:一个小女人的修真逆旅

十月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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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六洲霜:一个小女人的修真逆旅》是大神“十月桐鱼”的代表作,顾小橖顾小橖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翌日,卯时初,顾小橖便已起来。于静室中冥想吐纳,坐待日升朝霞。湖边的墨柳树沿岸垂枝,半高的青蒿草水畔摇曳。鸟儿啼唱,偶尔衔石投水,激起湖面的漪沦层层荡开;虫儿飞跳,时常蹦在草尖,鼓动腹腔的空鼓声声叫唤。待朝日从黑水湖水天一线升起,天地于万籁中展露新颜。顾小橖也睁开眼,结束冥想,然后望着烟波浩渺、水雾氤氲的黑水湖微微愣神。蓦地,顾小橖取过一支竹笛,然后从二楼栏杆高高跃下,来到墨柳树下的湖石上。水草层叠交错,清漾湖中,顾小橖将竹笛抵在唇边,轻轻吹响。拾柒不知何时趴在了屋顶,瞧望着湖畔的小橖,半眯着猫眸,似寐非寐。悠扬的笛声顺着初晨的湖光,带着忧愁人儿的思念,飘向悠柔的远方。在笛音吹响的很多个瞬间,顾小橖都想起了母亲,想起那个孤独的女人,在黄昏落日下,一个人远远望着水天共色的黑水湖,一言不语、静静发呆。那眸睫中的寂寞,就好像岁月落尽了铅华,留下尽是斑驳的格调。远方的远方,究竟有什么在牵系着母亲?是否真是自己,成了隔断母亲那份思念、那眼颙望、那种执著的羁绊?笛声渐悄……顾小橖驻足湖石上,远目百里,内心晕散出一种悠远的宁静。大抵是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顾小橖回过神来,然后扑进现世的烟火,汲水、生火、做饭、饱食、洒扫。然后再去马厩给铁驴儿和犟牛儿喂食草料豆料。一直到巳时初,顾小橖才离了雨橖居,往辛灏家走去。辛灏、辛穗是去年冬跟着爷爷辛蹇一起搬来的白鱼寨,当时花了些银子将寨中的一个空院儿赁下,然后便和当年卢雨荞带着女儿到这儿一样,安静地住了下来。中洲广袤,但列国纷争。亡国者、毁家者、罹难者不胜枚举,或翻玉昆山至荒洲、或越天虞山至云洲、或渡云梦泽去漓洲。琉璃城就是迁渡荒洲之人族的聚集之地。没有人会追问来这儿的人的过往,生如蜉蝣,匆匆百年,不过是争命而已。辛灏一家搬到白鱼寨后,潘璋偶然间听老者辛蹇为孙授业解惑,道妙通达、深入浅出,便央求他在寨中开一学庐,不求传下什么上品的功法、道术,只希望能给白鱼寨眼界局限的少年们解惑一二,让他们在修行途中少走些弯路。至于白鱼寨圆堡中的潘家学塾,其实仅能教些蒙童开智识字的课业。便是潘家祖传的功法《玄水功》,都不会在学塾中讲授,而是由族中长辈口述相传。初来白鱼寨的辛蹇也未拒绝,应下此事。于是寨中专程将辛蹇一家的小院儿修葺一番,然后临着院子搭建了一处学庐,每日辰时正至巳时正,辛蹇便会于此授课。他所讲并无章法,或讲《山海志》之地理,或言《六洲通史》之旧事,或述《道论》之玄妙,或谈一些开玄窍、贯元桥、筑周天、通幽府的修行感悟。便是眼下的中洲十六国的人物风流、国运形势,也都能一一道来,端的是才学渊博。修行是个漫长的旅程,也是对于自我见知的完善,以期寻求与天地共鸣的机缘,乃至于超脱于天地。学识、眼界的宽广,往往会决定一个人修行的高度。因而路不可止、书不可废。顾小橖是被母亲领着来的辛家学庐,虽说她家也有《道论》《六洲通史》以及《山海志》等书藏,但只是概略简版,全书怕有万余卷,极为珍贵,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拥有。若还要将这些书卷镌刻至能容纳千万万字言的书牒、玉简上,也只有中洲强国强宗和极少数的门阀世家才有这样的实力。且要浏览书牒玉简,也需识海生魂才行。卢雨荞不喜文卷,也烦心教导,便把女儿抓来辛家学庐聆听教诲。顾小橖来到学庐时,辛穗正在给爷爷摆弄授课时的物件儿。讲台上有一张银桦木做成的桌案,上面已经摆好了笔架山、狼毫、石砚、藕丝红泥、云徽墨以及一摞素笺,装有清澈井水的天青陶盏和一杯八分满的白茶也已齐整。没多时,白鱼寨的少年郎和小娘们陆续进来,然后寻着位子坐下。因辛老先生未至,这些少年们或左右张望、或打趣闲聊、或静坐等候。早来些许时刻的顾小橖,只简单同潘浚、潘浔等相熟的人点头招呼了下,因是在学庐,也没有与他们过多攀谈,然后便跪坐在学庐靠后的一张矮脚桌案前,阖眸养神。到辰时正,辛蹇入学庐时,台下已坐了四十余人,尽皆直背挺颈,洗耳以闻。已过耄耋之年的辛蹇胡须虽斑白,双目却炯炯有神,此刻跪坐讲台前的青苇蒲团上,朝白鱼寨的诸多少年抬眼一望,轻咳两声,便开始讲道,“今日说云洲之妖。“云洲之妖,承先祖血脉,天生神通。青丘山之九尾狐,擅幻术。北号山之魈雀,擅枭鸣。杻阳山之鹿蜀,擅急蹄。流波山之夔牛,擅雷法。女床山之鸾鸟,擅青空之炎。章莪山之毕方,擅焚生之火。丹穴山之凤凰,擅涅槃之焰……“妖以北号山分南北二皇,北曰鲲皇、南曰泽皇。鲲皇寿一千一百余年,于北溟海与角龙争,证得皇位;泽皇寿六百余年,于流波山与夔牛争,证得皇位……“妖族制霸上古,至我人族燧皇逐妖皇太一于北溟海,埋百万妖尸入殇渊,倚天虞山筑煌谷、山海两关,中洲、云洲之界乃定……“中洲乃六洲中枢,灵元充沛。至于今日,妖族窥中洲之心,依旧不亡。周历二二四九年,妖族泽皇至长留山,于煌谷关与赵国神策大将军廉扉邀战,败之……周历二三一七年,妖王嘲风率群妖犯山海关,为燕国镇北大将军公孙懿所斩…………辛蹇所言云洲妖,多是书上未见。自太古起,论于现世,通览驳杂。小半个时辰后,待辛蹇吃完杯中最后一口茶,缓缓说道,“今日授课,便到此。他平日里授业的习惯便是,茶尽,课歇。于是学庐中的众少年、女娘忙起身,持弟子礼躬身道,“谨夫子言!**“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辛家院子的墨柳树旁,身形颀长、神貌俊逸的辛灏,正在诵读儒家的修真名篇《尚书》。那种尔雅谦和、诗书内蕴的守与静,随着诵声弥亘在这座僻远的独院。瞧见跟着辛穗进院子的顾小橖和潘浔,他便停了下来,朝二人颔首示意。辛蹇授课完便离开学庐,从小门回了院子,去书房浅眠一二、然后临描名帖。顾小橖本也打算离开,却被辛穗唤住,拉着她一定要到家里煮茶吃。别看辛穗这小姑娘纤腰素手、弱不禁风,不但在音律上入道有成,茶艺也是极为不错的。至少在顾小橖看来,穗穗煮的茶,可比母亲煮的有滋味多了。辛穗家的茶台没建在屋内,而是在院中墨柳树旁,用羽槡、青竹搭了个通透的草棚,再做了个银桦木大方桌,上面摆着煮茶的红泥小炉、装茶的青白瓷筒、取茶的碧斑竹镊、泡茶的紫砂方壶、饮茶的玉青瓷盏,以及抹茶的小竹筛、燃炭的火折子,和一小筐被盖在筐中的精致小巧核桃炭。辛穗拉着哥哥一并,跟两个小姐妹围坐在方桌,然后烧好炉中火,捻起核桃炭置入其中,也起了话匣子,“阿浔,你阿兄做什么去了?走得这么急。“还能做什么?修行去了呗。潘浔嘟着嘴,显然也恼,“我阿兄的天赋其实很好了,哪怕比不过小橖姐,也是十七岁的元桥巅峰,开了十八处玄窍,往后不说神府、万相,通幽还是有可能的嘛……“昨晚上宗祠那边儿,吵得可热闹了,都在说我阿爹、阿兄给白鱼寨、给大魏潘家丢人了。既然小橖姐赢了演武,按照约定,就不该把婚书退回去。辛穗自然是为姐妹鸣不平的,“不是吧?陈家人来的时候这些人怎么不站出来?“他们哪是觉着丢人啊,一个个心怀鬼胎,都算计着呢,就差写脸上了。说到这,潘浔越发气愤,“争来吵去,不就是想给老祖宗传个音,说我阿爹没能耐吗?潘家有位神府境的老祖,今年九十有二,已近幽冥。昨日宗祠的族会他并未参加,但对里头的事,包括陈家过来退婚等,都一清二楚,只是一直未有表露声音。“他们想请祖刀归于自家,给自个儿和儿孙辈们修炼玄水功用。可也不想想,整个寨子,抛开老祖宗,除了阿爹有通幽境的修为,谁还有?再说年轻一辈,谁又有我哥厉害?年纪小的不讲,年纪大些的,能有多少本事?还想抢刀,真是恬不知耻。潘家祖刀白鱼刀,乃是一件六品灵宝,当年曾随潘家先祖征战中洲,内生灵韵,名器有望,可助潘家儿郎修行祖传功法《玄水功》。北迁荒洲后,潘家便定下族规,这柄白鱼刀,需放在族中最有天赋之人手中,助他修行破境,但非万不得已不可上阵杀敌、以免遗失。现如今,潘璋、潘浚父子的修行天赋,在中青两代都属第一,自然是放在他家。可即便这样,也抵不住还有人惦记……而对这些宗族中的龌龊事,潘浔虽有腹诽,却也无可奈何。辛穗便劝道,“任凭那些叔伯怎么说,没有实力皆为虚妄。等浚哥哥筑成周天,自然叫那些人闭嘴。说着,她又朝顾小橖问道,“小橖姐,你的伤真没事儿了?顾小橖略显呆萌地点点头,“真没事,一点儿暗伤,算不得什么。“我阿姆说,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聊表心意。小橖姐,你多久得空啊?顾小橖是为了潘浚才和那陈家女演武比斗,还受了些伤,潘璋本该登门奉上谢礼。可潘浚告知家中荞姨出了远门,母亲胡兰馨便打算请小橖来家中吃顿便饭,以表谢意。顾小橖忙摇着拨浪鼓似的小脑袋,“哪能这么麻烦婶婶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浚哥哥已经答应请我去琉璃城吃顿好的,我可一直都盼着的呢。“那成,小橖姐,阿兄这顿请,我一定给你盯着。他这些年可攒了不少钱,咱们到时候就去醉仙居,翠姨不是在那儿吗?让翠姨可劲儿整些贵的菜,痛宰他一顿。潘浔这做妹妹的,看来是打算坑兄到底了。顺着这话题,众人又聊起陈家女的天赋才貌等,多是吐槽不屑,替潘浚鸣不平。没多时,炉上壶水三沸,辛穗启盏洗茶,尔后提壶落水、再摆手送香,直至点茶、筛茶后,便将三盏白茶一一递至三人跟前,“喝口茶,润润喉肠、顺顺心情。启唇茗茶,茶清毓静。辛小娘的煮茶手艺,也扫去了顾小橖和潘浔这两日心中的阴翳。**妖,起于神兽、兴于野兽,成于巫族、败于人族。神兽生而有灵、与道同躯,统御百兽,婚以血脉,以妖族自诩,制霸上古。野兽开灵台、通灵智,尔后方可循血脉传承、遵现世功法,纳清浊两气、修术武之道,以成妖兽;至万相、真罡之境,窥见道法本相、血脉真灵,可破开兽躯桎梏,化为人身道躯以成“妖。野兽未开灵台,虽亦可修行,但不得觉醒,仅凭兽躯本性吐纳月华、吞啮血食、淬炼身胎,难逾熔炉之境,谓之荒兽。——《山海志·云洲篇·卷二》

来源:fqxs   主角: 顾小橖顾小橖   时间:2023-03-03 22:05:24

小说介绍

小说《六洲霜:一个小女人的修真逆旅》是作者"十月桐鱼"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顾小橖顾小橖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潘亭官,这是你白鱼寨的修士?"听闻自报姓名的小姑娘姓顾非潘,陈巍嘴角挂笑,似嘲似讽地朝潘璋看了眼,然后轻哼一声,冷冷问道这白鱼寨真以为随便找个外姓人来应战,便算不得输了?"是我白鱼寨修士,和她娘来这儿快十年了,今年也才十六"潘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正堂外的顾小橖,扬声说道,"顾家小娘,这事儿与你无干,回去吧"顾小橖在白鱼寨还是很有名声的小姑娘八岁开玄窍"鸠尾"入开脉境,十一岁贯通百会、风驰...

第9章 晨待朝霞闲品茶


翌日,卯时初,顾小橖便已起来。

于静室中冥想吐纳,坐待日升朝霞。

湖边的墨柳树沿岸垂枝,半高的青蒿草水畔摇曳。鸟儿啼唱,偶尔衔石投水,激起湖面的漪沦层层荡开;虫儿飞跳,时常蹦在草尖,鼓动腹腔的空鼓声声叫唤。

待朝日从黑水湖水天一线升起,天地于万籁中展露新颜。顾小橖也睁开眼,结束冥想,然后望着烟波浩渺、水雾氤氲的黑水湖微微愣神。

蓦地,顾小橖取过一支竹笛,然后从二楼栏杆高高跃下,来到墨柳树下的湖石上。

水草层叠交错,清漾湖中,顾小橖将竹笛抵在唇边,轻轻吹响。

拾柒不知何时趴在了屋顶,瞧望着湖畔的小橖,半眯着猫眸,似寐非寐。

悠扬的笛声顺着初晨的湖光,带着忧愁人儿的思念,飘向悠柔的远方。

在笛音吹响的很多个瞬间,顾小橖都想起了母亲,想起那个孤独的女人,在黄昏落日下,一个人远远望着水天共色的黑水湖,一言不语、静静发呆。

那眸睫中的寂寞,就好像岁月落尽了铅华,留下尽是斑驳的格调。

远方的远方,究竟有什么在牵系着母亲?

是否真是自己,成了隔断母亲那份思念、那眼颙望、那种执著的羁绊?

笛声渐悄……

顾小橖驻足湖石上,远目百里,内心晕散出一种悠远的宁静。

大抵是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顾小橖回过神来,然后扑进现世的烟火,汲水、生火、做饭、饱食、洒扫。然后再去马厩给铁驴儿和犟牛儿喂食草料豆料。

一直到巳时初,顾小橖才离了雨橖居,往辛灏家走去。

辛灏、辛穗是去年冬跟着爷爷辛蹇一起搬来的白鱼寨,当时花了些银子将寨中的一个空院儿赁下,然后便和当年卢雨荞带着女儿到这儿一样,安静地住了下来。

中洲广袤,但列国纷争。亡国者、毁家者、罹难者不胜枚举,或翻玉昆山至荒洲、或越天虞山至云洲、或渡云梦泽去漓洲。琉璃城就是迁渡荒洲之人族的聚集之地。

没有人会追问来这儿的人的过往,生如蜉蝣,匆匆百年,不过是争命而已。

辛灏一家搬到白鱼寨后,潘璋偶然间听老者辛蹇为孙授业解惑,道妙通达、深入浅出,便央求他在寨中开一学庐,不求传下什么上品的功法、道术,只希望能给白鱼寨眼界局限的少年们解惑一二,让他们在修行途中少走些弯路。

至于白鱼寨圆堡中的潘家学塾,其实仅能教些蒙童开智识字的课业。便是潘家祖传的功法《玄水功》,都不会在学塾中讲授,而是由族中长辈口述相传。

初来白鱼寨的辛蹇也未拒绝,应下此事。于是寨中专程将辛蹇一家的小院儿修葺一番,然后临着院子搭建了一处学庐,每日辰时正至巳时正,辛蹇便会于此授课。

他所讲并无章法,或讲《山海志》之地理,或言《六洲通史》之旧事,或述《道论》之玄妙,或谈一些开玄窍、贯元桥、筑周天、通幽府的修行感悟。便是眼下的中洲十六国的人物风流、国运形势,也都能一一道来,端的是才学渊博。

修行是个漫长的旅程,也是对于自我见知的完善,以期寻求与天地共鸣的机缘,乃至于超脱于天地。学识、眼界的宽广,往往会决定一个人修行的高度。

因而路不可止、书不可废。

顾小橖是被母亲领着来的辛家学庐,虽说她家也有《道论》《六洲通史》以及《山海志》等书藏,但只是概略简版,全书怕有万余卷,极为珍贵,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拥有。若还要将这些书卷镌刻至能容纳千万万字言的书牒、玉简上,也只有中洲强国强宗和极少数的门阀世家才有这样的实力。且要浏览书牒玉简,也需识海生魂才行。

卢雨荞不喜文卷,也烦心教导,便把女儿抓来辛家学庐聆听教诲。

顾小橖来到学庐时,辛穗正在给爷爷摆弄授课时的物件儿。

讲台上有一张银桦木做成的桌案,上面已经摆好了笔架山、狼毫、石砚、藕丝红泥、云徽墨以及一摞素笺,装有清澈井水的天青陶盏和一杯八分满的白茶也已齐整。

没多时,白鱼寨的少年郎和小娘们陆续进来,然后寻着位子坐下。

因辛老先生未至,这些少年们或左右张望、或打趣闲聊、或静坐等候。

早来些许时刻的顾小橖,只简单同潘浚、潘浔等相熟的人点头招呼了下,因是在学庐,也没有与他们过多攀谈,然后便跪坐在学庐靠后的一张矮脚桌案前,阖眸养神。

到辰时正,辛蹇入学庐时,台下已坐了四十余人,尽皆直背挺颈,洗耳以闻。

已过耄耋之年的辛蹇胡须虽斑白,双目却炯炯有神,此刻跪坐讲台前的青苇蒲团上,朝白鱼寨的诸多少年抬眼一望,轻咳两声,便开始讲道,“今日说云洲之妖。

“云洲之妖,承先祖血脉,天生神通。青丘山之九尾狐,擅幻术。北号山之魈雀,擅枭鸣。杻阳山之鹿蜀,擅急蹄。流波山之夔牛,擅雷法。女床山之鸾鸟,擅青空之炎。章莪山之毕方,擅焚生之火。丹穴山之凤凰,擅涅槃之焰……

“妖以北号山分南北二皇,北曰鲲皇、南曰泽皇。鲲皇寿一千一百余年,于北溟海与角龙争,证得皇位;泽皇寿六百余年,于流波山与夔牛争,证得皇位……

“妖族制霸上古,至我人族燧皇逐妖皇太一于北溟海,埋百万妖尸入殇渊,倚天虞山筑煌谷、山海两关,中洲、云洲之界乃定……

“中洲乃六洲中枢,灵元充沛。至于今日,妖族窥中洲之心,依旧不亡。周历二二四九年,妖族泽皇至长留山,于煌谷关与赵国神策大将军廉扉邀战,败之……周历二三一七年,妖王嘲风率群妖犯山海关,为燕国镇北大将军公孙懿所斩……

……

辛蹇所言云洲妖,多是书上未见。自太古起,论于现世,通览驳杂。

小半个时辰后,待辛蹇吃完杯中最后一口茶,缓缓说道,“今日授课,便到此。

他平日里授业的习惯便是,茶尽,课歇。

于是学庐中的众少年、女娘忙起身,持弟子礼躬身道,“谨夫子言!

**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辛家院子的墨柳树旁,身形颀长、神貌俊逸的辛灏,正在诵读儒家的修真名篇《尚书》。

那种尔雅谦和、诗书内蕴的守与静,随着诵声弥亘在这座僻远的独院。

瞧见跟着辛穗进院子的顾小橖和潘浔,他便停了下来,朝二人颔首示意。

辛蹇授课完便离开学庐,从小门回了院子,去书房浅眠一二、然后临描名帖。

顾小橖本也打算离开,却被辛穗唤住,拉着她一定要到家里煮茶吃。

别看辛穗这小姑娘纤腰素手、弱不禁风,不但在音律上入道有成,茶艺也是极为不错的。至少在顾小橖看来,穗穗煮的茶,可比母亲煮的有滋味多了。

辛穗家的茶台没建在屋内,而是在院中墨柳树旁,用羽槡、青竹搭了个通透的草棚,再做了个银桦木大方桌,上面摆着煮茶的红泥小炉、装茶的青白瓷筒、取茶的碧斑竹镊、泡茶的紫砂方壶、饮茶的玉青瓷盏,以及抹茶的小竹筛、燃炭的火折子,和一小筐被盖在筐中的精致小巧核桃炭。

辛穗拉着哥哥一并,跟两个小姐妹围坐在方桌,然后烧好炉中火,捻起核桃炭置入其中,也起了话匣子,“阿浔,你阿兄做什么去了?走得这么急。

“还能做什么?修行去了呗。

潘浔嘟着嘴,显然也恼,“我阿兄的天赋其实很好了,哪怕比不过小橖姐,也是十七岁的元桥巅峰,开了十八处玄窍,往后不说神府、万相,通幽还是有可能的嘛……

“昨晚上宗祠那边儿,吵得可热闹了,都在说我阿爹、阿兄给白鱼寨、给大魏潘家丢人了。既然小橖姐赢了演武,按照约定,就不该把婚书退回去。

辛穗自然是为姐妹鸣不平的,“不是吧?陈家人来的时候这些人怎么不站出来?

“他们哪是觉着丢人啊,一个个心怀鬼胎,都算计着呢,就差写脸上了。说到这,潘浔越发气愤,“争来吵去,不就是想给老祖宗传个音,说我阿爹没能耐吗?

潘家有位神府境的老祖,今年九十有二,已近幽冥。昨日宗祠的族会他并未参加,但对里头的事,包括陈家过来退婚等,都一清二楚,只是一直未有表露声音。

“他们想请祖刀归于自家,给自个儿和儿孙辈们修炼玄水功用。可也不想想,整个寨子,抛开老祖宗,除了阿爹有通幽境的修为,谁还有?再说年轻一辈,谁又有我哥厉害?年纪小的不讲,年纪大些的,能有多少本事?还想抢刀,真是恬不知耻。

潘家祖刀白鱼刀,乃是一件六品灵宝,当年曾随潘家先祖征战中洲,内生灵韵,名器有望,可助潘家儿郎修行祖传功法《玄水功》。

北迁荒洲后,潘家便定下族规,这柄白鱼刀,需放在族中最有天赋之人手中,助他修行破境,但非万不得已不可上阵杀敌、以免遗失。

现如今,潘璋、潘浚父子的修行天赋,在中青两代都属第一,自然是放在他家。

可即便这样,也抵不住还有人惦记……

而对这些宗族中的龌龊事,潘浔虽有腹诽,却也无可奈何。

辛穗便劝道,“任凭那些叔伯怎么说,没有实力皆为虚妄。等浚哥哥筑成周天,自然叫那些人闭嘴。说着,她又朝顾小橖问道,“小橖姐,你的伤真没事儿了?

顾小橖略显呆萌地点点头,“真没事,一点儿暗伤,算不得什么。

“我阿姆说,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聊表心意。小橖姐,你多久得空啊?顾小橖是为了潘浚才和那陈家女演武比斗,还受了些伤,潘璋本该登门奉上谢礼。可潘浚告知家中荞姨出了远门,母亲胡兰馨便打算请小橖来家中吃顿便饭,以表谢意。

顾小橖忙摇着拨浪鼓似的小脑袋,“哪能这么麻烦婶婶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浚哥哥已经答应请我去琉璃城吃顿好的,我可一直都盼着的呢。

“那成,小橖姐,阿兄这顿请,我一定给你盯着。他这些年可攒了不少钱,咱们到时候就去醉仙居,翠姨不是在那儿吗?让翠姨可劲儿整些贵的菜,痛宰他一顿。

潘浔这做妹妹的,看来是打算坑兄到底了。

顺着这话题,众人又聊起陈家女的天赋才貌等,多是吐槽不屑,替潘浚鸣不平。

没多时,炉上壶水三沸,辛穗启盏洗茶,尔后提壶落水、再摆手送香,直至点茶、筛茶后,便将三盏白茶一一递至三人跟前,“喝口茶,润润喉肠、顺顺心情。

启唇茗茶,茶清毓静。

辛小娘的煮茶手艺,也扫去了顾小橖和潘浔这两日心中的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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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起于神兽、兴于野兽,成于巫族、败于人族。

神兽生而有灵、与道同躯,统御百兽,婚以血脉,以妖族自诩,制霸上古。

野兽开灵台、通灵智,尔后方可循血脉传承、遵现世功法,纳清浊两气、修术武之道,以成妖兽;至万相、真罡之境,窥见道法本相、血脉真灵,可破开兽躯桎梏,化为人身道躯以成“妖。野兽未开灵台,虽亦可修行,但不得觉醒,仅凭兽躯本性吐纳月华、吞啮血食、淬炼身胎,难逾熔炉之境,谓之荒兽。

——《山海志·云洲篇·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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