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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连载中的现代言情《傅司川季筠》,热血十足!主人公分别是季筠傅司川,由大神作者“季筠”精心所写,故事精彩内容讲述的是:”季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我知道了,麻烦你回避一下。”林蓓突然觉得生气,身为母亲,季母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常。她转身往远处走,心里为季筠感觉愤愤不平。就在林蓓走到墓园尽头时,她突然愣住...
傅司川季筠第7章
林蓓自然不相信她有什么真心,但毕竟是季筠的亲生母亲,不管如何,总该去看看的。
林蓓进来时,房间里有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床边还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跟地板颜色不一样的痕迹,她叫来家政帮忙清理了一下。
季母没来之前,林蓓站在这里,心里只觉得悲伤。
这里整整齐齐的,除了换洗的衣物之外,再也找不到丝毫有人在此生存过的痕迹。
就好像,季筠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林蓓再次看了一眼季筠的小公寓,而后关上了门。
城南墓园。
前几天下过雨之后,空气清新了不少,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只是季母穿梭在坟墓之间,身上寒意顿生。
几分钟后,林蓓停下了脚步。
季母也跟着顿住,她下意识看去,眼神顿时变了。
崭新的石材上,季筠的黑白照静静的镌刻其上,那时她记忆中已经有些褪色的笑容。
季母怔怔站在墓碑前。
林蓓开口:“阿姨,你跟季筠说会话吧。
”
季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我知道了,麻烦你回避一下。
”
林蓓突然觉得生气,身为母亲,季母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常。
她转身往远处走,心里为季筠感觉愤愤不平。
就在林蓓走到墓园尽头时,她突然愣住。
墓园空空荡荡,女人凄厉嚎啕,陡然响起。
林蓓站在那里,先前的反感不见,反而有种悲哀涌上心头。
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失去才懂得后悔。
她,季母,都是一样的人。
她闭上眼,两行泪从脸颊留下。
中午,林蓓回到家,林父看到她,眼神便冷了下来。
林蓓从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但今天,林父有种对这个女儿动手的冲动。
“订婚宴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林父盯着林蓓,想要一个解释。
林蓓身心俱疲:“爸,对不起,我不想跟傅司川结婚了。
”
当时答应,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季筠,一方面也是为了家族。
可现在知晓了一切真相,她怎么能跟季筠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成婚?
于心何安?
林父再也忍不住,高高扬起了巴掌。
可门外走进一个佣人,急匆匆的开口:“林董事,傅总来了。
”
林父放下手,忍住怒气:“让他进来。
”
傅司川从外面走进来,对客厅内怪异的气氛恍若未觉。
他坐下,第一句话就让林家人脸色大变:“伯父,抱歉,两家的联姻要终止了。
”
林父皱眉,以为傅司川是在意订婚宴上自家女儿没到场的事情。
“司川,订婚宴那天……”傅司川打断他:“林伯父,此事错不在林蓓,是我个人原因,我愿意以傅氏集团今年纯利的百分之三十作为补偿。
”
这话说出来,不止林父,就连林蓓都愣住了。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林蓓总觉得他不是为了退婚一事付出这么多。
可她从傅司川无波无澜的眼神里,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父沉吟片刻便点了头。
左右自己女儿也是要退婚的,傅司川愿意承担下这个责任,就再好不过了。
不说无商不奸,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将这份送上门来的利益拒之门外。
傅司川谈妥事情之后,没坐太久便离开了。
回到公司,他就看到唐北禅老神在在的坐在接待室。
傅司川看他一眼:“放心,婚我退了,以后我跟林蓓不会有任何关系。
”
唐北禅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在傅司川面前像是无所遁形。
“现在,你可以帮我安心找季筠了,钱不够尽管开口,国内国外,我都会把她带回来。
”
唐北禅看着傅司川志在必得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他说:“好。
”
离开傅氏,唐北禅就发了信息给林蓓,约她在夜色相见。
林蓓来的不满,只是神色间的疲惫怎么都遮掩不住。
唐北禅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轻声问道:“怎么,这些天很累吗?”
林蓓随意点了点头。
唐北禅顿了顿,还是问道:“你是在哪里发现季筠的?”
林蓓神色一紧:“傅司川跟你说的?”
唐北禅点头:“嗯,他说你让他去墓园,不过他也说,他不信,让我给他满世界的找个活的季筠。
”
林蓓冷笑:“疯子一个。
”
唐北禅倾身:“我查证过了,季筠是投海自尽,而你是在五天后收到的消息。
”
“你什么意思?”
林蓓神色愣住。
唐北禅眼中精光一闪,缓缓开口ᴹᴸᶻᴸ:“既然如此,你怎么确定,躺在墓园的人一定是季筠呢?”
林蓓看向他:“那可是季筠,我怎么会认错?
她手上的纹身,分明就对得上!”
唐北禅显得脾气很好,安抚着炸毛的女孩:“你对她那么在意,一定不会错,可有时候恰恰就是太过在意,才不会注意到那么多。
”
他拿出杀招:“如果真的鉴定不是,岂不是证明季筠还活在人世。
”
他跟林蓓一起长大,太了解她的弱点是什么。
果然,这句话像是一道雷,劈在了林蓓心上,她呆愣半晌,说:“好,听你的。
”
既然林蓓答应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唐北禅自然会安排好。
如果季筠真的死了,他也好安排之后的事情。
对他来说,傅司川和季筠的轻重程度不能相提并论,他在意的,只是傅司川的情绪。
只是季筠活着,对所有人都好。
唐北禅不动神色的说起了其他事:“对了,你哥哥那边,已经在好转了吗?”
林蓓顺着他思路在走:“嗯,听医生说,这两天就会醒了。
”
“那就好,先前我手头有些事,没有去看他……”包厢里,宁静的气氛缓缓流淌,只听得见唐北禅和缓的嗓音。
傅家。
傅父怒视着傅司川:“听说你将今年的利润分出三成给了林家?”
傅司川神色淡淡:“嗯。
”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说你蠢吗?
林家算什么,就算你退婚,也不必要这么伤筋动骨!”
傅司川看他一眼,很好将眼里的失望隐没。
“退婚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到底不好,林家吃了亏,我补偿,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
而且,一年利润的三成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是很多,但在傅司川眼里,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傅父深吸一口气:“既然你那么看重林家那丫头,为什么不结婚?”
“我不喜欢她。
”
“那你喜欢谁!
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季筠吗!”
傅司川神色骤然冰冷。
他这些天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季筠,焦躁不安的心态持续缠绕在心头。
但绝不能容许旁人用这样的语气提起她,哪怕那人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如今我才是傅氏的掌舵者,我也希望你不要将怒气宣泄在旁人身上。
”
他语气虽然恭敬,但周身气势却分明不是言语中这样。
傅父意识到,眼前的傅司川如今高高在上,在商场上堪称不败神话。
他,再不是那个在母亲灵堂前,哭的几欲昏厥的孩子了。
傅父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怒气也慢慢平息下去。
傅司川站起身,平淡道:“您保重身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应该会很忙,不能常回来。
”
他抬腿走出书房,在即将要离开别墅时,被人拦住了脚步。
傅司川看着眼前的季母,眼里划过一丝意外。
季母站在傅司川面前,身形显得有些佝偻。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却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风霜。
半个月前还美艳的妇人,突然就苍老了不少。
傅司川看着她,只听她说:“司川,那张支票,麻烦你给阿姨重写一张。
”
傅司川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好,明天我会让人把支票送到你手上。
”
如今再看季母这幅贪得无厌的模样,傅司川还是忍不住想到季筠。
那个狡诈多变的季筠。
傅司川突然问:“这些天,你跟季筠有没有联系?”
季母倏然抬头,她看着傅司川,神色很是复杂。
半晌后,她垂下头去:“没有。
”
傅司川忽略掉心里的失落,朝别墅外走去。
黑暗中,季母望着他的背影,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一个月后。
傅司川神色不善的看着唐北禅:“还没消息?”
唐北禅苦笑:“傅司川,全世界人口都快突破八十亿了,你以为找一个人那么简单?
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好吗?”
傅司川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强人所难,他紧抿双唇,不再言语。
唐北禅今天来找他,是有正事。
“林朝今天已经正式接手林家,他今晚开了个局,邀请我们去。
”
“不去。
”
唐北禅无奈:“在洛城这块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非要把关系搞的这么僵?”
他知道,傅司川心里还有个结,就是林朝对季筠的觊觎。
但这事也不能说都是林朝的错。
从前傅司川对季筠那个样子,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他把人放在心上。
包括现在,让他大张旗鼓的寻找季筠,傅司川也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唐北禅只觉得他这种拧巴的性格,太不招人喜欢。
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了傅司川,唐北禅这才满意的离开。
刚出傅氏,就看到林蓓在街对面的咖啡厅朝他招手。
唐北禅心里苦笑,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接手寻找季筠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刚一坐下,林蓓就开口:“怎么样?
有筠筠的消息吗?”
唐北禅找人鉴定过了,墓园内那具尸体确实不是季筠。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林蓓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找到季筠。
几乎是一天三遍的问。
唐北禅真真是痛并快乐着,但眼下,他也只能摇头,搬出对傅司川一样的说法。
林蓓失落了一会,又打起了精神:“没事,你继续找,筠筠一定没事。
”
唐北禅应了一声。
林蓓扯着他说起了别的,两人并肩走出了咖啡厅。
晚上,林朝包下了一个宴会厅。
厅内,筹光交错,恭贺声不绝于耳。
林朝走到傅司川面前,朝他举起酒杯:“傅总,之前季筠的事情,算我的不是。
”
傅司川笑了笑,跟他碰了一杯。
当林朝接手林家生意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跟季筠没有可能。
每个家族的当家人,娶妻自然要清清白白。
而季筠跟傅司川的事情,整个洛城的上流都心照不宣。
傅司川开口:“只要今后林总不行差踏错,我们当然可以合作愉快。
”
一语双关。
林朝立刻懂了,他将杯中酒饮下,心头发苦。
要不是林父近年来身体不好,他也不必早早的接手林家。
林朝唯一庆幸的是,还好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将方向盘打偏,让季筠免于受他这样的苦。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但现在回想,却只觉得心里坦然。
他确实真心,哪怕得不到,也了无遗憾。
此时,在远离洛城的一个小城里。
躺在床上的女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季筠睁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季筠不再徒劳,只能转头观察一番。
入目所及,老旧的家具,斑驳的墙壁,这些却意外的让季筠觉得心安。
父亲还在时,家里情况不好,跟这里的摆设差不多。
但那段时光里却藏着季筠永不忘怀的快乐。
季筠意识一点点回笼。
ᵐᵅˡⁱ她记得,在冰冷中窒息的感受,也记得她分明沉入海底。
可她还活着?
难道上天也会嫌弃她这样的人吗?
季筠又想起,闭上双眼前怀里的抱着的盒子,她有些着急。
床发出吱呀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门边的帘子被撩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走了进来,一下就对上了季筠的双眼。
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孩子,你醒啦?”
一句话,就抚平了季筠内心的不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季筠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惶恐。
老人走过来,吃力的将她扶了起来:“不着急,咱们慢慢来,你身体太差了。
”
老人的手枯瘦干瘪,可季筠却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她攥着老人的手不肯放开。
老人脸上露出慈爱,顺着她的意思坐在床边:“你有没有家人?
我在海边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什么都没有。
”
季筠不由想起傅司川,想起季母,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老人拍着她的背:“没事,老婆子我也是一个人,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里当家吧。
”
季筠窝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槐花味,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从父亲亡故之后,她像一个无根的浮萍飘荡在这人世间,而现在,她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她想起盒子,连忙擦了擦眼泪,对着老人比划了一通。
可这注定是不会被人理解的,老人看着她歉意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等你可以说话了再跟我说,好不好?”
季筠听话的点点头,她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过来,除了暂时不能说话之外,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接下来几天,季筠在老人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才知道离自己跳海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季筠走出房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她面前站了一个小不点:“姐姐,我想买一个棒棒糖。
”
季筠愣了一下,看着他举着一张纸币的样子,不由心里一软,她转身去柜台,拿了一个棒棒糖给他。
“谢谢姐姐。
”
小不点蹦蹦跶跶的不一会就跑远了。
季筠看着,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些天,她也知道老人姓徐,寡居多年,开着这个街道唯一一家小卖部维持生计。
她也从邻里口中听到,徐婆婆为了治她,都差点拿出了棺材本了。
季筠醒来却不会说话的事,大家都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有些人才会哪怕当着她的面也肆无忌惮。
季筠有一天坐在门口,听到两个妇女扯闲谈。
“徐婆子怕是疯了,还指望着这女人给她养老不成?”
“是啊,看那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到时候人财两空。
”
季筠坐在门边,认认真真的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
那两人瞪她一眼:“看什么看!”
“湾湾,来帮我看看,这个是怎么用的啊?”
屋内传来徐婆婆的声音。
季筠起身走了进去。
最近镇上开展旅游计划,来了许多年轻人。
小卖部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徐婆婆老是听客人说要咖啡,店里又没有。
她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了一台咖啡机。
最近正在捣鼓着。
季筠想,徐婆婆有时候的心态,甚至比她还要年轻。
她进门时,电视里开着,正在放一些新闻之类的东西。
季筠无意识瞥了一眼,顿时停住了。
新闻的右下角,滚动着一则寻人启事:季筠,二十六岁,于2021年11月17日走失,提供线索者,酬劳五万元。
季筠突然拿起了遥控器关掉电视。
徐婆婆从说明书里抬起头来,扶了扶老花镜:“湾湾,怎么了?”
季筠没有回答,额上慢慢渗出冷汗,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恍惚间,她听到徐婆婆的声音:“湾湾,你怎么了?
不要吓我,来人啊,快来帮忙啊!”
季筠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却是躺在了镇上的诊所,她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心里一阵犯恶心。
她隐约听到了徐婆婆的声音,但隔得有些远,她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进来,见她醒了,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走到她床前,将药瓶扶了扶。
“徐婆婆在外面跟医生说话,你吊完这瓶水就可以回去了。
”
季筠点头:“谢谢你。
”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徐婆婆捡了个长得漂亮但不会说话的女娃这件事,几乎在全镇人的嘴里都轮了一遍。
但现在,季筠不会说话这件事被当事人不攻自破。
下一刻,小护士冲出门去,不一会,徐婆婆就被她拉了过来。
“婆婆,你家姑娘会说ˢᵉⁿᵚᵅⁿ话了!”
徐婆婆有些不信:“真的吗?
你可别骗我。
”
季筠张嘴:“婆婆。
”
徐婆婆张大了嘴,随即脸上笑出了褶子:“哎呀,我们家湾湾会说话啦。
”
季筠有些难为情,她这么大了,却被徐婆婆当成孩子一样哄着。
实在是有些受用不能,但同时,心底仿佛流过一道暖流,进了她四肢百骸。
徐婆婆想到什么,凑到她跟前,问:“湾湾,你叫什么?
家住在哪里?
你……”要不要回去?
季筠看着徐婆婆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酸,她拉住徐婆婆的手。
“我没有名字,也不记得家在哪里了,您收留我,我给您养老,好吗?”
很久没说话,季筠的声音不算好听,但徐婆婆听着她慢吞吞的声音,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好,怎么不好。
”
季筠坐起来,靠在床头:“婆婆,我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家吧。
”
徐婆婆有些不赞同的哄着她:“有病咱就治,婆婆我啊,有钱的呢。
”
她明明和徐婆婆相处才不到半个月,可是季筠觉得自己的心思就是被看的明明白白。
被看破小心思,季筠觉得不好意思,拉着徐婆婆的手不说话了。
没多久,屋里又进来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意外的年轻。
他说:“婆婆,湾湾身体确实没什么事。
”
徐婆婆放了心,嚷嚷着要跟小护士去交钱。
季筠看着徐婆婆离开,再看向医生,直觉他有话要说。
“你好,我叫赵向南,读书的时候我学过一点心理学,以后不舒服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
季筠心里猛地一震。
赵向南笑出一口白牙:“我不给你治,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找我的同学,徐婆婆对这些事情不懂,我就没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
季筠垂下眼眸,对这种陌生人的善意还是有些畏惧。
赵向南也不多说,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被单上,就走了出去。
季筠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一串数字,慢慢的拿起来,将其攥在了手里。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而不是被莫名的情绪裹挟着过一辈子,一点风吹雨打都受不得。
她是真的想给徐婆婆养老送终。
也是真的想跟过去告别,曾经的一切都应该烟消云散。
洛城,傅氏。
唐北禅站在傅司川面前,将一份文件慢慢放在他面前。
他表情沉重,声音也不复往常玩味:“抱歉,这就是我的调查结果。
”
唐北禅攥紧了手,说出结果:“季筠,确实不在人世了。
”
轰隆!
窗外突然响起令人心惊的雷鸣,暴雨瞬间倾盆而下。
在这片嘈杂的声音中,傅司川的声音又轻又沉:“你说什么?”
雨滴敲打在办公室里那面落地窗上,又点点滴落,不一会就蒙蔽了屋内人的视线。
天空阴沉,气压骤然低沉,压得傅司川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眼球上逐渐爬上血丝:“你查错了,我要的是活的季筠,懂吗?”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冽。
唐北禅也怕,微微向后退了半步,终于看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傅司川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倾,浑身散发着压迫感。
唐北禅不由想起原来在非洲草原见过的一只正在狩猎的雄狮。
可傅司川坐在冰冷的桌椅里,像是被什么束缚,又跟雄狮不沾边,反而像困兽。
唐北禅将目光落在文件上:“傅司川,你要学会接受死亡。
”
当年傅司川母亲死去的时候,在灵堂里,他也是这样,恨不得对所有人亮出爪牙。
傅司川不说话,只是双唇紧紧抿起,固执将那份文件从桌面扫落。
“唐北禅,你不愿意找,我自己去找!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季筠!”
傅司川的怒意如此明显,可唐北禅却从中听出了一些色厉内荏。
他在害怕,害怕接受季筠死亡的事实。
唐北禅将那份文件捡起来,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司川激烈的心跳终于慢慢平缓,通红的眼眶也恢复了本色。
他狼狈又疲惫的靠在办公桌上,脊椎弯下去,双手捂住脸。
这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傅司川。
他脑子里不断闪过一张张记忆的碎片,季筠的笑,季筠的顺从,季筠的哀……季筠了解他,更甚过自己、只要他想要的,季筠都会为他办到。
她说过,愿意给他当一辈子特助,愿意陪他一辈子的。
她从不食言,更不会对他食言。
所以,季筠绝不可能死。
傅司川慢慢直起身子,低声自语:“季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
他拿起车钥匙出了门,新来的特助身姿摇曳:“傅总,我陪您吧。
”
傅司川看着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突然眉头一皱:“你今天去财务部领薪水,我会给你赔偿。
”
新特助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司川就从她身边掠过。
他那时招新特助,是想让季筠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替代她的位置。
可如今,傅司川心里有种感觉,没人可以替代,他只想要季筠一个特助。
傅司川将车开到了环海公路上。
冬天冷风刺骨,傅司川开着车窗,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又一圈,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他想了想,将车停在一边,拨通了傅父的电话。
自从上次过后,他确实没有回过家,傅父也不曾打电话给他。
响了三声,那边接了起来。
知子莫若父,傅父开口就说:“找我什么事?”
傅司川没兜圈子:“我想要季筠母亲的联系方式。
”
傅父沉默片刻,才回他:“你找她干什么,她半个月前就离开了傅家。
”
傅司川愣住,他想起那天晚上,季母找他要一千万的样子。
好像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傅司川记得不太清楚,唯一想到的就是那天在院子里,季母微微佝偻的脊背。
他闭了闭眼,觉得懊恼。
他向来顺风顺水,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人心难辨又莫测,他凭什么自信?
就像季筠,如今从他生活消失无踪,甚至被查出死亡。
就像季母,从前他觉得那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女人,可现在,她却放弃了傅家这颗大树,不知所踪。
傅司川朝远处望去,从上往下看,海面风平浪静,却让人觉得又深又冷。
他脑海中闪过什么,却又很快消失。
他摇了摇头,回到车上,发了个信息给唐北禅:给我查查季筠母亲的下落。
半个小时后,傅司川收到了唐北禅发来的一个定位信息。
他发动车子,朝着那个位置驶去。
曾经跟季筠有关的一切,他都不甚在意。
如今她不在了,傅司川却迫切的要抓住跟她有关的分毫。
那个地方离洛城有些距离,傅司川经过了六个服务区才下了高速。
四周低矮的楼房从他眼前掠过,傅司川开着车七弯八拐的到了季母所在的住处。
他看着猫眼里亮着灯,伸出手指叩响了门。
不一会,门就从里打开,季母看到他先是一怔,然后露出让他熟悉的谄媚的笑。
“司川啊,你怎么来啦?
快,进来坐。
”
傅司川没有拒绝,走进了屋里。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居住了,透着一股霉气。
房子堪堪八十平的样子,客厅不大,墙面上摆着很多奖状。
上面写的都是季筠的名字,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
挨近天花板的墙壁那里被砸进一颗钉子,上面挂着两个发黄的布袋。
季母去了厨房倒水。
见傅司川站在奖状前,有些局促:“让你看笑话了,这些都是季筠的爸爸弄的,什么大大小小的奖状,只要季筠往家里拿,他就粘在墙上,别人一来,他就要炫耀,要我说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傅司川指了指两个袋子:“那是放的什么?”
季母想了想,迟疑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拿下来给你看看。
”
她说着就去四周找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
季母嘟哝:“当初我就说不要挂那么高,还说会挡住奖状,这下要我怎么拿。
”
傅司川也愣了一下,他看着墙上的奖状,才发现是如此整齐,让人看上去就觉得舒服。
他看着季母在家里乱转,不由出声:“你给我拿个椅子,我站上去拿。
”
傅司川高,季母拿了个小凳子让他踩上去,轻易就拿到了。
那发黄发霉的布袋里东西不少,一倒出来,都是一些奖牌,有的做工精湛,有的粗糙。
季母想起来了:“这是筠筠读大学之前参加的课外活动。
”
傅司川眼尖,拿起一块奖章,上面还有季筠的照片。
那时应该是小学,依稀能看出成年后季筠的影子。
哪怕照片已经发白,也能看出小季筠笑得得意又明媚。
傅司川攥紧照片,突然问季母:“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季母自然答应。
傅司川就说:“以后季筠如果联系了你,请务必告诉我。
”
季母正在收拾奖章的手猛然顿住。
天色有些暗,房间里也没开灯。
傅司川看到,季母的眼里迅速聚起泪意。
良久,季母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将奖章拢进袋子里,紧紧抱在胸前。
然后抬头看向傅司川:“筠筠她啊,不会再联系我了。
”
“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她。
”
傅司川坐在那里,放在膝盖的手掌慢慢沁出冷汗。
他甚至不能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柔和:“季筠没死。
”
季母这时抬头深深看他一眼,第一次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傅司川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来回冲撞,心里的那份执拗一点点的破碎。
他突兀的站起身,将那块奖章紧紧捏在手里:“我先走了。
”
说完,也不等季母的回应,傅司川大步迈出了门。
刚到楼道里,迎面来了两个人,傅司川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他们的交谈:“听说季筠她妈回来了?
这次我倒要看看季筠还怎么跑!”
“爸,季筠她妈欠咱们两百万呢,这么多钱买下季筠给我做媳妇,真是太亏了。
”
“听说她在洛城给人当小三,不知道被人玩了……啊!”
那个年轻一点的发出一声惨叫,他捂着鼻子看向面前怒气冲冲的男人:“你谁啊?
发什么疯!”
傅司川上前一步,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你说,你要娶季筠?
嗯?”
年轻人几乎瞬间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他捂着脸,不敢出声。
倒是旁边那个年长的出声了:“季筠算个什么东西!
我儿子看上她是她老季家烧高香了,你也不打听一下我们孙家是什么人家,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你等着坐牢吧!”
季筠算个什么东西……傅司川眼里划过涩然,这句话,他似乎也对季筠说过。
当时不觉得,可现在旁人也用这话说季筠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刺耳。
季筠忍下这些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情跟在他身边的?
傅司川心里头一次有了悔意,他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季母下楼,看到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后,赶紧上前打圆场。
季母对年长者摆出笑脸:“孙老板,您把卡号给我,我这就把钱转给你。
”
孙老板有些意外,随即板起了脸:“还钱?
可以啊,周慧芳,你当初找我借了两百万,现在连本带利的可是要还四百三十万!”
季母脸色一变:“孙老板,你这……我就一句话,要么你把这笔钱还了,要不你叫季筠出来,今天就跟孙博去扯证!”
傅司川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大放厥词,拳头攥了起来。
他接触的人都知情识趣,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敢这么放肆。
更别提被他们物化的那个人,还是季筠。
季母想了片刻,说:“好,我还。
”
孙老板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瞪着傅司川,正要说什么,季母突然凑到他耳边,说道:“孙老板,这位是洛城傅氏的总裁,您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
孙老板脸色顿时像是一张调色板,变了又变,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傅司川看着他们,眼里只有不耐:“滚。
”
孙老板如蒙大赦,拉着还捂着鼻子的儿子飞快离开。
季母朝傅司川笑了一下,转身就要回去。
傅司川喊住她,问:“阿姨,需要我帮忙吗?”
他觉得,季母也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至少在金钱和季筠面前,她选了季筠。
季母转头,声音有些苍凉:“不用了,上次那张支票我兑了,就算还了一半也还有钱。
”
她犹豫片刻,慢慢开口:“当初我跟筠筠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还不信,还撕掉那张支票,你说她多傻,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比得上一千万。
”
季母没说出口的话是,可是现在,她倒宁愿用这一千万换季筠回来。
现在可好,钱有了,但没人给她送终了。
季筠那死丫头,真是狠心呐。
季母扶着栏杆上了两级阶梯,突然傅司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说,那一千万,不是季筠要的?”
十来分钟后,傅司川走出了这个老旧的小区。
季母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他脑子现在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筠筠那孩子也有自尊,只是穷人的自尊在富人面前不值一提,你爸爸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亲自上门,将那张支票给了筠筠,让她出国。
”
“我也让她打掉孩子,可她不肯,倔的很。
”
傅司川一颗心已经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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