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岁月里的勇敢

第6章 满江红

旧年的糟糕事，终将会被新年的风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人们抵挡未知岁月的勇气。

这次曲靖之旅，与何鸢儿初次见面后，他们约定隔一天见面一次，隔一天去完成一场约定。

2月1日，江余枫追了几集《狂飙》，然后复习了功课，像是欠了高利贷，新学期被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笼罩上一层阴影。

通过表白墙，看到学校早早做好了迎接学生返校的准备，校园里被拉上横幅，内容让不知多少学子唏嘘。

“欢迎同学们，回来考上学期没考的试。

“告诉老默，我想学习了。

“风浪越大，知识越贵。

2月2日，晨跑结束，吃过午饭，江余枫开始准备今天要做的菜。

三鲜汤，烤肉，酱香豆腐。

下午三点，打理好所需一切的江余枫，骑着共享单车，前往泽福佳园。

时不时，负面情绪就会敲响江余枫的心房，很多个为什么困扰着他，这段时间以来，胡思乱想似乎成了常态。

被突然分手后，哪怕是一点点细节，都有可能成为思绪爆发的导火索。

短视频平台，何鸢儿的视频下，除夕前后出现的一些评论，亦是胡思乱想的材料。

一个名叫金的账号，评论的那个“抓字，很影响情绪，更有甚者：“小美女，好想和你做朋友。何鸢儿真的很受欢迎。

心思不静的时候，王峥送行时说的那些话，余音绕梁般缠在耳畔。

不知为何，江余枫有时候会想起何鸢儿手上的戒指和手表，又想着她那天解释的神态，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她身上，江余枫兼职，省吃俭用，送她的手链那些已经不知去向。

阳光明媚，沿路风景，人间烟火，沁人心脾。

江余枫喜欢靖宁东路的杨柳依依，曲鸡路的人间烟火气，文昌街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最后就是对泽福佳园的期待。

如约而至，敲响房门。

房内的何鸢儿挂断视频，整理了一下心态，对着镜子笑盈盈的，起身去开门。

推了推没有度数的装饰眼镜，江余枫灿烂的笑着，以最好的模样见何鸢儿。

进门后，坐在客厅。

何鸢儿看着网课，示意江余枫吃零食。

“你想看什么电影？

江余枫问。

“听朋友说《深海》不错，但有些悲伤，我不想和你看悲伤的电影，看搞笑的吧。

何鸢儿平静如水，事实上，《深海》这部电影，她已经和发小他们看过了。

江余枫关注已久的电影就三部，既然《深海》落选，又想看喜剧，那就只有《满江红》了。

“那就看沈叔叔的《满江红》如何？据说后面会很燃。

何鸢儿，挤出一抹笑，在江余枫眼里，比江边夕阳、湖中月亮好看多了。

她笑盈盈地说：“好，就看这个。对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江余枫事前没有跟她说，想给她一个惊喜。只见他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盘让人看着舒服，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微微颤动。

看着江余枫满脸期待的眼神，何鸢儿心湖难以平静，一把抱住江余枫。

“谢谢你，江余枫，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一时间，江余枫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久旱逢甘霖，焕发出生机。

他轻轻拍打着何鸢儿的肩膀。

“我会一直在的，如果可以的话，一辈子不长不短，有你很好，我们复合好不好？

对于这个问题，何鸢儿心里很不舒服，如大浪拍岸、山石滚落，心湖难以平静。

她有些不知所措，久久不说话。

时间过了好几分钟，何鸢儿紧紧抱着江余枫，心跳声此起彼伏。

江余枫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时间结冰了。

沉默不是办法。

“没关系，你暂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怪你，时间还很长，慢慢回答，不要紧张。

江余枫温柔地说，但心里还是很难受，有些自责，开始后悔问了那个问题。

沉默被打破，何鸢儿松开拥抱，看着江余枫，认真地说：“请你相信我，你真的是我很喜欢的人，但这种喜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会让我彷徨。

这句话似乎回答了江余枫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仿佛在说，“你是个好人，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至少现在不能。

没等江余枫说话，何鸢儿的嘴唇已经贴到了江余枫的额头上。

这一刻，江余枫更加相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事在人为。

何鸢儿眨着眼睛，有泪光闪烁，歉意地说：“你知道的，我最近压力很大，面临毕业，面临就业，还有就是，外公快不行了，所以，我不能很好地照顾你的情绪，对不起。

江余枫深吸一口气，摸了摸何鸢儿的脸，安慰道：“没关系，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早在去年七月份，何鸢儿的外公便病重，离开只是早点晚点的事情。

除夕前后两天，老人便出现了生命垂危的迹象，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老人撑不到除夕夜了。

八十年的风风雨雨，看遍了人间烟火，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对得起子女，老人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唯独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老伴儿。

儿子们想要自己早点死，活着太累了，太遭罪了。

老人自己何尝不想呢？

那晚，老人跟女婿说，也就是何鸢儿的父亲。

“真的太想死了，我活着没有意思，只能是你们的累赘。

“我想要一把刀。

老人肚子胀的老大，站不起来，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

所有子女女婿中，只有何鸢儿的父亲，愿意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给老人擦拭身体，愿意将老人扶起来，来到火炉旁烤火。

听着老岳父的话，何鸢儿的父亲心里难受，想着那些早早盼着老人死的兄弟姊妹，有些寒心。

老岳父病重以后，行动十分不方便，只能躺在床上，或是坐着，时间久了，一些部位的皮肤都发黑了。

老人最器重何鸢儿，对她期望很高，因为是家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老人还有一个心愿就是看到外孙女上课的样子，看到外孙女结婚生子，看看自己的外孙女婿，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一次，病重的老人拉着何鸢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好好教书，找对象也找个老师，人民教师最光荣，好事，好事啊。

“找个好人家，找个好人，以后日子才好过。

何鸢儿忍不住泪水，哭了。

老人安慰她：“不哭不哭，外公在呢。

仿佛好多年前，还没读书的何鸢儿被人欺负了，老人那时身体健康，为她出头，同样说了句：“不哭不哭，外公在呢。

何鸢儿同样背负着好多人的期望，身后有家人，前路却有着迷茫。

这个春节，何鸢儿一家因为老人的状况，很担心，过的不太开心。

面对现实问题，何鸢儿想过很多，和江余枫在一起，前路很迷茫，希望多大，困难就有多大。

客厅里，因为一个吻，气氛变得好多了。

在猫眼上订了电影票，选了黄金座位。

电影院就在曲靖外滩，离的很近的横店电影城。

吃了饭后，何鸢儿化了妆，穿上了一件棒球服，江余枫也是一件棒球服，不过不是情侣装。

当两个人站在一起，路人可以一眼看出，姐弟恋无疑。

何鸢儿很满意江余枫做的饭，吃了两碗。

夕阳西下，候鸟归巢。

霞光映照着城市，路人来来往往，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一样的期望。

不得不说，曲靖外滩的横店影城对于第一次来此观影的人而言，有些隐蔽，何鸢儿两人找了好几分钟。

走进影院，两人等待着入场。

电影，爆米花，可乐。

俗称约会三剑客。

电影城是懂赚钱的，呵呵，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花了四十五块钱。

何鸢儿抱怨着，早知道在外面买些吃的带进来。

电影开场。

腾叔就是强大，春节有腾叔，喜笑颜开有节目。

何鸢儿回复其他朋友的消息比回江余枫的要快很多，江余枫看在眼里，虽然十分想知道，她在跟谁聊天，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合适过问太多。

何鸢儿似乎知道江余枫的心思，解释着来龙去脉。

和姐妹丽丽聊找工作，和发小小冯谈论着八卦，今天又有人来相亲了，净想着老牛吃嫩草，今天有一个发小回家了，一个兵哥哥，想约以前的老朋友们聚一聚。

还主动给江余枫看了和兵哥哥的聊天。

“好久不见，想找你们聚聚，挺想你们的，有时间吗？

“我现在不在家，来曲靖了，不好意思啊。

“挺遗憾的，还想着聚聚的。

江余枫记得，何鸢儿说过，这个人喜欢过她，在和江余枫在一起之后，问过她一个问题。

“你有男朋友吗？

“有了。

“好，我知道了。

此后再也没有聊过天。

江余枫不去想那么多，现在她还在身边就挺好，自己还有机会。

收束心绪，好好看电影。

电影最后很感人。

假秦桧的朗诵慷慨激昂：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看完电影，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何鸢儿和江余枫，手拉手，逛了一下，期间两个人没有怎么说话。

江余枫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想着过去的事情，和一些细节，胡思乱想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何鸢儿抱住江余枫，语气有些埋怨：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安慰你好多次了，我压力真的很大，如果你总是胡思乱想，我会很累的。

江余枫也不想胡思乱想，这太内耗了，但他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他抬起头，望了望远方，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何鸢儿，有些委屈，但还是温柔的说：“我知道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何鸢儿松开怀抱，看着江余枫，点了点头。

回到何鸢儿家里，收拾好东西，她嫂子差不多快下班了。

江余枫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晚上风很大，有个少年大包小包的来到这座城市，想追回一个姑娘，其实，他已经很勇敢了。

网上有句话说：

“你要永远记住，独自乘车去见你的那个男孩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勇敢，只是他在爱你这件事上没有退缩。

来时的路，已经躲进了夜幕。

江余枫想起自己发的一条朋友圈。

久违的失落感，心事重重，这个年纪本该没有那么多烦恼的，好久好久没有失眠过了，希望自己快快好起来。

记得，自己写下过“少年心绪云霄外，不识人间盐米柴，但也写下过“雪落桥头伴孤影，少年苦多心难平。

现在只愿，“且看桥头人欢颜，落日余晖天际边，“远行百里志高尚，方可来日天下狂。